下午三点, 她坐在车后座上隔着车窗和沈泽延招手道别, 汽车缓缓发动掀起一小片尘土。二月末, 是寒假的尾巴,也是各年级学生返校的高峰。南城高校众多,且各校开学时间相近,所以每年这个时间点机票特别难买。
苏映和林莫安的机票是剧组负责统筹的工作人员一起安排的, 没有直达的航班,中途需要转机一次,而因为订完这两张机票后航班满员,随行的几名工作人员不得不选择隔天返程。
“统筹说给我们定的是邻座,可刚刚看了下我在经济舱。”苏映对自己坐哪没有执念,但林莫安是流量小生,坐经济舱会很困扰吧?
“前两天暴雪,航班大面积取消。”林莫安笑了笑,“我没什么包袱的,觉得只要能回去报到就很好了,小时候家里穷,我想看看小镇外的世界,别说乘飞机,连大巴票都买不起。”
苏映愣愣地“啊”了声,“抱歉。”
“没事,”他顿了顿,微微道来,“家里条件不好,初中时差点辍学,后来在好心人的资助下才有幸完成学业,高中才考上南城附中的边疆计划。”
“资助人很善良,你很励志。”苏映总结。
“谢谢你啊。”林莫安道。
她笑着纠正:“你应该感谢当时帮助你的那个人。”
他开口:“苏映,当年资助我的人是你。”
姑娘一愣,难以置信道:“我的确帮过人,但他和你不同名字。”
“林晨是我的曾用名,”俗话说三年一代沟,他们之间差了4岁,共同语言不算多,从这到机场有一天的车程,为了避免尴尬,林莫安用自己的经历引出话题。
“所以刚放寒假时你工作室明显行情的报价……是想报答我?”苏映顿了顿,继续往下,“从来没有人给我开出这么高的价格,说实话,我当时吓了一大跳,还偷偷问了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非法的事需要把钱洗干净之类的。”
他有些好笑,“怎么可能,你多想了。”
“其实那时候我也没帮多少。”苏映小声。
“但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已经很多了。”
聊了几句后,苏映想到了一件事。
“其实那时候,就算我没有帮你,我们也没法继续做笔友,我哥那时候插了一脚。”资助人与受助人之间保持适当距离会比较合适,在决定通过机构完成固定的捐助后,便渐渐减少来信,最后他们止步于节日时的互相问候。
“没关系,我能理解。”通过机构匿名捐助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也是这样。
从国道到高速,到机场时是第二天深夜,天空零星挂着几颗明星。
第一趟航班两个邻座,第二趟航班中间隔着一个位置。插在中间的中年男士见他们是一起来的,便问需不需要换个位置,苏映笑着摆手。
这趟航班飞往南城,得避嫌呢,她可不想再热搜出道了。
果不其然,飞机上还真有粉丝认出林莫安了。
“谢谢,”苏映从空姐那接过毯子后,心无波澜地阖眼寐下。
飞机抵达南城机场时,云层正好拉开一口子,朦胧晨光倾泻而下。
因为不是商务舱,林莫安走的也是普通通道。
即便他戴着鸭舌帽和眼镜,还未走出航站楼被大面积粉丝认了出来。好在安保人员及时赶到,维护了秩序。
他的粉丝还都有素质的,没挡道,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依旧略显嘈杂。
可能这样的生活的确有些困扰,不过苏映还是为他感到高兴,明明那时候的她只是在所能及范围内做了一件很小的事。
出租车上,苏映拿着平板对毕业作品集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还是对几张作品不是很满意,于是回到学校处理完一份资料后迅速进入忙碌状态。
取景地点各不相同,她需要合理规划日期与行程,而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还估计得空出时间改毕业设计的自述。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把需要做的是把照片重新拍好。
而这段时间里面剧组拍摄时出了件事故
——这天下午,苏映在隔壁省的小岛采风完毕,乘客轮回南城时,接到了沈泽延的电话。
听到沈泽延的话后,她一时间愣愣出神。
“……你说秦夕吊威亚时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秦夕是公众人物,苏映没控制好音量,于是此言一出,甲板上不少人侧目。
“你去探病了吗?”她问。
沈泽延答:“我刚从医院回来。”
苏映顿了顿,“方便的话帮我向她问好。”
电话那头他应了声“好”。
当晚,秦夕受伤的消息占据各大娱乐头条,不少网友在各大平台上发起祝#秦夕早日恢复健康#的话题。而因为骨折后需要绝对的静养,剧组也托关系调配了一辆直升机,让秦夕直飞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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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得很快,3月份的街道随处可见树梢上蓬勃欲发的绿意。
时值傍晚,苏映抱着相机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衣袋里的手机在这一刻“嗡嗡”震鸣。
“在做什么呢?”电话那头沈泽延问。
苏映道:“就是随便在街上走走逛逛,有灵感就拍些图,要是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嗯……随它去吧。”
“自己一个人,没和朋友一起?”
“对啊,”苏映若无其事地应着,“朋友也忙,你也知道我最近可都是活守寡,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沈泽延听着她故作平淡,又刻意强调某三字的语气,有些想笑。
他缓了缓道:“苏映,我们每天都有见面。”
“可你和手机里的虚拟人似的。”电话那头,苏映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