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恩说得不无道理,武成帝凝神细思。况且他这番表态,也让他龙心甚慰。
袁承恩说完之后,就退至一旁,眼眸微垂,谢家,哼,他们这回出手,应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睿王宇文珩也出列劝道,“父皇,我朝有袁小将军这样的臣民,实属大周之幸,黎民百姓之福。但儿臣以为,咱们大周像英国公这样一心为国的人必然不少。比如谢大国手本就是个忧国忧民的良臣,此事或许只需略微一提,他自已都有可能将药方献上,之前的安宫牛黄丸不也是如此吗?”
他觉得,很不必用下旨如此强硬的手段。
“而父皇仁义,没有收下宫宫牛黄丸的药方,反而赐封其为国药。此乃君臣相得啊,父皇大可直接召见谢大国手,他必能理解父皇一心为民的苦衷的。”
睿王的一番话下来,有些大臣心中呵呵,睿王他这是在给皇上做脸呢,当时那个情形,皇上倒是想要,能要吗?人家一举献上了霍香正气液的配方以及其新颖的制备工艺,和安宫牛黄丸的配方。皇上拿了其二,如果连安丸的配方都拿了,吃相不难看吗?
睿王的话好听又说到点子上,给了武成帝很好的台阶下,武成帝自然就顺势说道,“宣谢大国手觐见吧。”他看向睿王的目光满含赞赏,这个三儿子自从封王之后就稳重有担当多了,常常能替他分忧,很好。
宇文珩说完想说的就站了回去,完全不理会他大哥如同刀子一般又带点疑惑的眼神。他当然知道他为何有如此的目光,不就是疑惑他的做法嘛。其实说那番话,他也是那么心甘情愿的。抗北军的统帅是贡国公,他不希望英国公旗开得胜,因为英国公背后是安王。但他父皇肯定是不希望抗北军战败的,他同样不希望抗北军败。
特别是近来他父皇放手让他处理的朝政多了以后,他了解了许多的民情国情国库民生之类的消息,知道近些年国库一直处于赤字状态,赤字就是当初荀晋所用的术语,简单的来说,就是入不敷出了。这些年,父皇都在勉力维护着大周的安稳繁华景象。难怪元旦祭祖时,听到国师说今年大周有灾难动荡时,父皇会如此忧心。
话题扯远了,在国力薄弱的前提下,实在无法再支持长时间的战争了,所以抗北军必须胜!当然,险胜惨胜就够了。所以,谢家出点血吧。为国计,为民计,只能先委屈她了。
睿王的话也完全堵住了大臣的嘴,皇上召人来问询并未有逼迫之语,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看谢家的了。他们不适合再多言。
皇上——魏尽忠在其耳畔耳语了一番。
“对了,顺便着其孙女谢如沫一起觐见。”
武成帝这一宣召让不少人心思活络开了,这生肌止血散还真的挺像那谢家女娃的手笔的,可惜啊可惜,谢家子嗣凋零,不然依着谢如沫的本事,连拖带拽的,都能将谢家拱上高位。如今她本事再大,盛开得再光芒万丈,也仅是一枝独秀,容易夭折啊。
魏尽忠得了传召谢氏祖孙的令,出去交待小太监前往国医府行事,交待的时候,他隐晦地使了个眼色。最得他心意的小徒弟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谢家身为医家积攒下来的好人缘,让他们从小太监口中探得了一些消息,知道皇上近来为何事心烦,大殿上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了个七八成。当谢如沫听到袁承恩说生肌止血散为谢家所制,并给沈东篱所用时,心跳加速。
来者不善,祖孙二人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凝重。
在前往面圣的路上,谢家禳孙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特别是谢如沫,如袁承恩所料,被这毫无征兆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事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后续麻烦多多,她一想到这,就头皮发麻。
但如果不承认,只不知道武成帝掌握了多少线索和证据,如果他们拒不承认,会不会被抓到把柄,然后构成欺君之罪?
首先在这承认与不承认之间,就让谢如沫心乱如麻了。她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先思考承认下来的后果。承认了,药方当然是觐献给皇帝无疑了。这是一重损失,当然,或许皇帝会有所赏赐,但这不是她或者谢家想要的。而且一旦承认了那生肌止血散是她所制,也就间接承认了她将药给了沈东篱用的事实,间接证明了他们交情匪浅一事。
那么,她南下楼月国的事,会不会泄露?后面真的会有很多后续的麻烦的。最让她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届时白石山的秘密还能保得住吗?真到了那时候,他们谢家和沈东篱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