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赞姚颜卿年少有为,姚颜卿自是投桃报李,先是自谦一番,随后也赞徐大人秦庭朗镜,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才在三皇子一声清咳中相视一笑。
三皇子瞥了一眼姚颜卿,见他眉眼弯弯,心下暗忖,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倒是气味相投了。
吴侍郎虽说是被下了的大狱,只是他罪名未定,只暂且被关在了狱中,故而在狱中待遇尚可,身上穿着白雪的内衫,精气神不错,被狱卒请出来的时候,还负手于背后,悠悠然的迈着步子,很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姚颜卿立在灰墙之下,冷眼看着吴侍郎,目光又落在了他所在的牢房中,里面比较其余的牢房自是干净许多,想来是被人仔细打扫过的,木板子床上铺着厚厚的软褥子,上面一锦被被叠的四四方方,还有一个黄花梨雕葡萄纹矮桌摆放在其中,与这牢房格格不入,吴侍郎并未注意到姚颜卿,等他被带走后,姚颜卿才提步进了牢房,哪怕被收拾了个干净,里面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混合了熏香的气味更家作呕。
姚颜卿掏出帕子捂住鼻口,目光落在黄花梨雕葡萄纹矮桌上,上面放着一碟糕点,还有一壶茶,上面还有两个杯盏,他伸手摸了摸壶茶,尚有余温,随后又拿起一块糕点碾碎,触感很是软糯,姚颜卿忍不住冷笑一声,吴侍郎实在是猖狂,竟这般有恃无恐。
姚颜卿出了牢房,拿着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手指,随后把帕子丢在了地上,转身出了牢房,他到时,吴侍郎正站在厅中,许是被关了一日,猛地一见亮让他双眼不适,那双细长的眼正微眯着,他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见一个穿着石青色广袖官服的少年郎信步而来,身形尚算高挑,腰身极瘦,犹如墨染的长发用玉冠束其,那张脸却极其俊美,他觉得有些眼熟,思量了许久才想起了此人是谁,心里冷笑,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来审他。
姚颜卿拱手一揖,三皇子指了指下首的位置让他坐下,随后淡淡开口道:“吴侍郎是也父皇的老臣了,极得父皇信重才会叫你任户部侍郎一职七年之久,你可对得起父皇对你的看重?”
吴侍郎淡淡一笑,从容不迫的看着三皇子,说道:“臣不解殿下之意,臣在户部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三皇子脸色沉了沉,冷笑一声:“自五年前肃州闹灾,经由你吴侍郎调拨下的款项总达纹银百万之多,可肃州百姓却连年叫苦不迭,以至于在今年闹出暴动一事,这就是吴侍郎所说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吴侍郎朝大明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正色道:“臣依照圣人旨意挑拨粮款何错之有,银子不拨下去后再不经下官之手,从京中到肃州千里之遥,经手的地方官员达数十人之多,臣如何能得知是何处出了纰漏,已至于肃州百姓连年叫苦。”吴侍郎这番话说的义正辞严,更兼有激愤之情。
姚颜卿嘴角轻勾,笑出了声来,惹得吴侍郎怒目而视。
三皇子看了姚颜卿一眼,随后冷笑道:“吴侍郎好利的嘴,既这般能说会道,一会便叫你说个够。”说完,他点了姚颜卿的名。
姚颜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叩在腿上,薄唇一挑,便开口道:“吴大人可知五年前一斗米只需五文钱,一两银子可买两百斗新米,陈米可买四百斗,糙米可买千斗,按照你每年挑拨下的粮款,肃州百姓虽不至于鼓腹含和,却也不至于出现饿死的灾民。”
吴侍郎眸光一闪,眼中带了几分愤慨之分,冷声道:“姚大人是吧!你与本官说这些作甚,粮款本官一分不少的调拨下去,至于你说米多少银子一斗,我吴家乃是世禄之家,怎会如姚大人这般精通。”
被吴侍郎暗讽一番,姚颜卿也不动怒,只淡淡一笑:“吴大人既不知粮食价值几何,为何会调拨出二十万两的粮款?”
这个问题问的好,三皇子嘴角翘了一下,沉声道:“吴侍郎不是生了一张利嘴吗?怎么如今却闭口不言了?”
“自有属下计算出来,臣是户部侍郎,焉能在这等小事上也事事照看。”吴侍郎淡声说道,眼底终是有了波动。
“吴大人说的是,只是下官有些好奇,当日是何人给出的这个数目,吴大人过目后便不曾提出过疑问?”姚颜卿从座位上起身,微微一笑,度步到吴侍郎身边。
“当时本官只是吩咐下属去计算需多少粮款,并为细问过是何人经手,且年头久了,我也记不得我当时是否提出过疑问。”吴侍郎见姚颜卿近身上前,那双眼形优美的桃花眼却冷沉的有些骇人,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姚颜卿长眉一挑,继续问道:“便是如此,吴大人也该说出一个人来,便是五年前的事记不得了,莫不是今年的事也忘了?吴大人可不像是忘性如此之大的人。”
吴侍郎脸色徒然一沉,喝声道:“你是在审问本官吗?你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有何资格审问本官。”
“父皇命姚大人与我同理此案,他自然有资格审问你。”三皇子冷冷的出言道,知吴侍郎已有些失了分寸。
姚颜卿好整以暇的望着吴侍郎,淡声道:“吴大人可想出了当日吩咐的何人。”
吴侍郎目光沉了沉,说出了一个人来:“往年的记不清了,今年是许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