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哈哈大笑,一字一句的道:“是你害死了他,他永远不会原谅你,他恨你,他说他恨你,永生永生都不会原谅你。”
“不,不是朕,不是朕,是你,是你们害死了五郎,是你们。”武昭帝歇斯底里的吼道,他绝没有害死五郎,他怎么会害死心爱之人,在温太后讥讽的笑声中,他突然平静了下来,是他们害死了五郎,他得让他们为五郎陪葬,对,让所有对五郎不好的人为他陪葬,他露出一个未达眼底的笑,冷声道:“好好睁着眼看着吧!”他转身出了永寿宫,步伐匆匆,冰冷的声音却传入了温太后的耳中:“太后思子心切得了失心疯,不可让她出永寿宫。”
这一年,是人人自危的一年,既温家满门被诛后,四皇子留下唯一血脉也无声无息的去了,甚至连定远侯府都受到了牵连,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下大狱,福成大长公主跪在宫殿外已有一个时辰,却终究未曾得武昭帝召见。
“圣人,求您开开恩。”福成大长公主眼中闪过绝望之色,突然大喊了起来:“圣人,您看在五郎的情分也该见我一面,圣人。”
福成大长公主的话传进了大殿中,同喜不敢抬头看高位上帝王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后,他正准备带人去把福成大长公主拖下去,就听武昭帝冷冷的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同喜一怔,随即低应一声,躬着身出去请了福成大长公主进殿。
福成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进殿后跪倒在地,身子伏着极低,哭道:“还请圣人开恩,放您那表弟妹一条活路,定远侯府的事与他们并无干系,他们绝对不知情,圣人,求您开开恩。”
武昭帝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瞧着福成大长公主,却并未叫起,跪在下面的福成大长公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她红肿着一双眼,满身狼狈之色,武昭帝试图从她的脸上寻找到姚颜卿的痕迹,却悲哀的发现,哪怕是他的生母也与他无一处相似,这世上再也没有姚颜卿这个人了。
“圣人,您一向疼爱四郎,您还记得吗?四郎是您最喜爱的弟弟。”福成大长公主见武昭帝久久未发一语,终于抬起了头,哭着说道,她宁愿让儿子雌伏在帝王身下,也不想见他命丧黄泉。
武昭帝闻言眯起了眼睛,福成大长公主已然惊慌无措,她低低的说道:“还有五郎,圣人,您总不会忘了五郎的,您就看在他对您一片情深的份上,高抬贵手给四郎一条活路吧!”福成大长公主眼泪流得越发急,嘴唇哆嗦着。
武昭帝突然笑了起来,冰冷的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五郎,五郎,你怎配再提及五郎,你怎配为人母,你不配,你不配做五郎的母亲。”武昭帝下了定论,他永远不会让史书将福成大长公主与五郎书写到一处,他的五郎,不该有这样的母亲。
“圣人。”福成大长公主一惊,哭声越发悲凉。
武昭帝却是闭上了眼睛,挥了下手,让人将福成大长公主拖了下去,而等待她的却是一双儿女冰冷的尸体。
时光飞逝而过,在众人都忘了姚颜卿这个人的时候,武昭帝却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追封其为一等公,封号昭字,百官无一不惊,纷纷上奏不可用此“昭”字,此乃帝王尊号,怎可用于臣子身上。
武昭帝却是一意孤行,之后从姚家亲自挑选了一个稚龄小郎过继到了姚颜卿的名下,他总能让他的五郎后继无人,将来连祭拜的后人都没有一个,如此岂不凄凉。
武昭四年,大雪漫天,不知是谁支起了窗,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伏在御案上的武昭帝打了一个寒颤,惊醒过来,他目光有些发滞,同喜见其醒来忙要掌灯,武昭帝却摆了摆手:“定是五郎回来看朕了,莫要把他惊走。”
同喜眼眶一红,不敢出声,只静静的立在了一旁。
“五郎,可你来看我了?”武昭帝轻轻的问道,嘴角勾着笑:“别和我玩笑了,五郎,快点让我瞧瞧你。”
“五郎。”武昭帝嘴唇颤动着,眼睛发红。
“定然是恼我了。”武昭帝扭头与同喜说道,轻手轻脚的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唤道:“五郎,别闹了。”
“圣人,昭国公已经去了。”同喜忍不住说道。
武昭帝一怔,喃喃的道:“他是恨上我了,若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魂魄都不曾入了梦来,他是不愿意见我。”
“圣人,不会的,昭国公对您情深似海,怎又会恨您。”同喜轻声说道。
武昭帝口中溢出一声凄凉的笑:“你说的对,五郎待我一片情深,可我却辜负了他,也难怪他会恨我,恨我也好,恨我也是因为我亏欠了他,这一世亏欠了他,下一世我便有机会能还他,总比永生永世不得相见要好。”
同喜抬手摸着泪,轻声劝道:“圣人,您再歇一会吧!若不定昭国公就在梦中来瞧您了。”同喜想着前些日子圣人夜里又呕了血,实在不落忍,多少个夜了,圣人都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便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得。
武昭帝却是摆了摆手,吩咐道:“去请宗辉大师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