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来至厂外的一家小馆子里。
那是一家烧麦馆子。俩人要了两份虾仁馅儿的烧麦。靠窗户的一张桌子空着,摆着干净的筷子筒。俩人坐在了那张桌子旁,面对面。有几个厂工们从桌前路过,却互相不认识。他们走后,馆子里更显得空寂了。
这时候,文彬已经下定决心问道:“那晚,梦川去看过你了吗?”
雁翎听闻,心突突的跳着。她拿捏不准文彬为什么会这么问,一时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你别多心!我只是随口问一问!”文彬急忙解释道。
“他去看过我!”念慈简单的答道,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屋檐上悬着一只红灯笼,刚好垂到窗玻璃上。灯笼纸褪色了,由大红变成了粉白。下面垂着的大红流苏要比灯笼纸红一些。那红白相衬的颜色直刺人的眼。
她回过目光,低头踌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觉得,很有必要和他说一说她家里的情况。因为,她早都感觉到,他对她是很认真的。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弄尴尬之前,她需要向他和盘托出。她离奇的身世,她离奇的家世!
假如他也像梦川一样,在得知她的身世和家世后,立即对她产生了厌恶甚至是恐惧,她会把文彬和她的合影当即销毁,然后立即逃走,哭一场,然后强迫自己彻底的遗忘这段经历。
“我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呢喃道,又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转向窗外,停在白惨惨的灯笼纸上,继续道:“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去南洋做珠宝生意,一去不复返。”
文彬听到这里,目瞪口呆,心里顿时涌出了悲悯。他真为她感到悲哀。
“后来听同去的人讲,我的父母发了大财,扎根在了南洋,并且还生了一个男孩子。从此以后,他们就不管我了,把我彻底的托付给了姑母一家,每月只是寄送生活费用罢了。”雁翎道,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得沉寂了。
文彬一直沉默着。这时候,小伙计送来了两盘热腾腾的锅贴,随即便转身走了。
雁翎把目光移到锅贴上,盯着上面沁出的油点子,继续道:“我的姑父是个渔民,偏偏又喜欢喝五邀六的。按照他那种败家的做法,很难养活一大家子的老小。”顿了顿,觉得心好似要跳出了胸膛,咬紧牙关,压低声音道:“所以,我的姑妈便从年轻的时候起……结交了很多商贾阔少……为替姑父还债,也是为了养活我和她的孩子们!”说到这里,那副悲凉的小嗓子戛然而止。
她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文彬,就那么忐忑不安的沉默着。
这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唏嘘声,试着抬起眼皮,正好迎着他那双红通通的潮湿眼睛。
文彬等着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