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自然察觉到流俗富家女们的嫉妒,对她们俏皮的眨了眨眼,心里却骂着她们简直可恶。她们虽然都是大富人家的小姐,全都徒有虚名罢了!
雁翎只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决定再坚持坐片刻,就找借口离开这里。现在这会儿,她只好忍耐着和安迪客套。
安迪道:“你跟着姑母长大,却一点儿都不像你的姑母!”
雁翎见他说的如此直白,便温怒的道:“你也不像你的父亲!”
安迪没有生气,道:“我像我的母亲。她已经过世了。所以,我去法国留学了很多年!你知道吗?独自在异域他乡留学实在很辛苦!”
雁翎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她总以为,他的家里这样的有钱,他肯定在国外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他的留学不过是游学罢了!真能指望他学成归来?
可是,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安迪分明显出了一副诚实的样子。他实在不像是在撒谎。她更加好奇了。
安迪见她迷惑着,继续道:“那时候,我不屑用家里的钱,准备靠自己的本事挣学费和生活费!”
雁翎问道:“你怎么赚钱呢?”
安迪道:“我喜欢画油画。在伦敦的街头为路人们画油画,借此赚钱。后来,有一天,一个商人花很大的价钱买下了我的画作!他说,我画的贵妇像他已故的妻!”
雁翎很好奇,等着安迪继续往下说。
安迪道:“所以,在留学的日子里,我是自力更生的!并不像所有人想象的娇气!当然,外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雁翎微微的一愣。他竟然不把她当成外人,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他认识她不到半个钟头而已。
雁翎郑重的提醒道:“我只把自己当客人!没别的意思!你有些自作多情了!请原谅我说话的直接!”
安迪笑道:“我把你当成小妹妹的!我知道,你比我小两岁!”
雁翎顿时觉得害怕,他竟然这么了解她。难怪,肇源是相玫多年的老情人,岂能不把相玫家里的事情,尤其是她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告诉安迪?
安迪看出了她的戒备,紧接着笑道:“我总觉得,你要是愿意给我当妹妹,我们就像是一家人似的!可以免去那些不必要的客套。我是个很随性的人,实在不愿意被格子似的客套拘束!也许,这和我在英伦留学多年有关系吧。”
雁翎淡淡的道:“你其实是贪婪。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安迪道:“我这个贪婪的人也是个知足的人!”
雁翎实在不懂他的话。
安迪笑道:“我只要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便绝不会再去贪婪!可是,我还没有得到我最想要的。所以,我还必须贪婪!”
雁翎看到他的目光里闪着明晃晃的光,像是正浮动着两片池塘水。她立即回避了他明晃晃的目光,把头转向天台的外面。
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正泛着魔鬼眼似的宝石蓝。有海鸟的影子掠过海面。从远处望去,芝麻颗粒似的黑影子像是掉进了魔鬼眼里。
雁翎在心里琢磨着,总算领教过佟家少爷了!他不像父亲似的粗俗,而是一个十足的雅皮士。她下定决心,以后千万不能再来佟家,免得自己也像方才的那只海鸟,掉进魔鬼设下的蛊惑宝石蓝里。
这时候,丫头端来了橙汁,蛋糕,还有菠萝。
等丫头退下后,安迪并不着急说话,把那杯橙汁推到雁翎的面前,对她微微的一笑。
雁翎只是握了握那只高脚酒杯的高脚。
安迪突然道:“结婚离我似乎很近,可又很远。”
她实在觉得奇怪,他竟然提到了结婚。她猜,他难道已经和某位富家小姐订婚了?正准备结婚了?而他却偏偏厌恶那位富家小姐?
安迪盯着雁翎眼里的迷惘,故意意味深长的道:“在结婚前,很多女孩子都像是小妹妹,希望被男孩子们悉心的呵护!而在结婚后,很多女孩子们就摇身变成了嬷嬷,对老公们念着魔咒,把他们驯化成服服帖帖的被保护者!”
雁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安迪的话实在有哲理。可是,这会儿,她觉得已经尽到客人的礼貌。她已经听他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现在,她准备起身告辞。
安迪拦住她,道:“你要来橙汁,竟然没喝一口!给我些面子!”
雁翎见他说的可怜兮兮,便端起高脚酒杯喝了几口。
她昂着头喝着橙汁。高脚酒杯挡在她的眼前。从椭圆形的透明玻璃望出去,安迪的脸扭曲变形了,连带着他嘴角的那丝坏笑也扭曲变形了。
喝完橙汁,她立即放下高脚酒杯,准备走了。
安迪起身送她。她觉得他太多礼了,急忙往前走。
来到那只金蛇似的盘旋楼梯上,安迪故意站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肩下着楼梯。
客厅里的人都齐刷刷的昂头看着她,以及她身边的安迪。
那一刻,她觉得脚下发软。真糟糕,竟然被这许多人盯着。
相玫自然也看到了雁翎和安迪同步下楼梯时候的情境。
她暗自一笑。觉得这一对人真的是郎才女貌。
雁翎觉得楼梯像是变长了,故意变着法子让她走不完。
该死的安迪竟然和她并肩而行,实在令她倍觉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