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冷笑道:“喜欢?那我也告诉你,你也不要多管我的闲事。因为,我喜欢穆雁翎。”
文彬怒火中烧,愤然起身,指着安迪的鼻子道:“你真无耻。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和雁翎已经办完了结婚登记,我们已经是夫妇了。你为什么还要没羞没臊的对雁翎死缠烂打呢?你难道没有一丁点儿男人的自尊?”
安迪道:“我承认你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妇。可你们毕竟没有正式举行结婚仪式……这也是事实。”
文彬憋红了脸,道:“你真无赖。”
安迪冷笑道:“我是无赖。因为我有耍无赖的资本。你不要以为你多争气!我听说,你死乞白咧的求着雁翎的爸爸出婚钱。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大笑话。你结婚娶妻竟然要靠着岳父家里绸缪婚钱,你还算是站着撒尿的吗?”
雁翎一把拉住了欲待冲上前的文彬,对安迪骂道:“我爸爸很欣赏文彬,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出婚钱!你即便有钱,在我的眼里,你不过便是一个朱门酒肉臭的纨绔渣子。这富丽堂皇的豪宅不是你挣下的,你不过便是一只养尊处优的寄生虫罢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文彬面前谈男人的尊严!简直恬不知耻!”
安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洋洋得意的吹着口哨,用手指敲打了几下黑白琴键。
叮咚的音符响彻小会客室,像是锤,砸进了雁翎和文彬的心窝里。
雁翎道:“我真想给你一记耳光!因为你的无耻!”
安迪昂着头,显出兀傲的神情,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和你的相见是因为因果。我们都逃不出因果。”
雁翎气的浑身乱颤,一句话说不出来。
相玫看不惯安迪的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愤然起身,道:“佟安迪,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你要是心甘情愿的看着雁翎和文彬好,俩人回更好。你要是看不惯俩人的好,俩人照旧好。你满嘴说的什么因果,不过便是你的侥幸罢了。”
安迪道:“你不要忘了,我们佟家资助了奕祥的留洋费用。”
相玫紧跟着反驳道:“我告诉你!我替你爸爸谈成了一大笔生意。我们算是两清了!”
安迪卑鄙的道:“你可不要忘了,奕祥单身在外面!”
相玫吓的面色煞白,紧赶着冲到安迪的身边,祈求道:“求你放过奕祥。他为什么要承担你的感情孽债?”
安迪冷笑道:“因果会让我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相玫逼出了泪光,咬牙切齿的道:“母爱也会让我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安迪用手掌重重的压住了黑白琴键,听着叮咚一声巨响,道:“那我们就比试比试!”
肇源道:“你闹够了吗?你真的让我伤碎了心。”
安迪道:“入股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完结了。下个礼拜,我就是那爿厂子的副老板了。”说完,便洋洋得意的吹着口哨走了。
他的哨音拖曳着欢喜的尾音……逼尖了……像是针……
肇源不住的对雁翎说着抱歉的话。可他的那些抱歉话实在是苍白无力的,压根没有掀起一只浪花。
雁翎和文彬都觉得天地似乎倒转,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飘出佟家的。
相玫也憋着一肚子的愧疚和火气,把佟安迪谩骂了一路。
雁翎和文彬没有进狄家,直接去了电车站。
坐在寂寥的电车上,文彬咬牙切齿的道:“只能按照梦川的办法做了。”
雁翎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荡然无存了。她颤声道:“即便把佟安迪的花边新闻弄得满城风雨,他那种厚颜无耻的人可能退缩吗?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白费心血?”
文彬道:“大不了,我和安迪拼了命!”
雁翎一把捏住文彬的手,带着哭腔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文彬痛苦的闭上眼,大口的喘息着。剧烈的头疼让他眼冒金星,恨不得能立即晕厥。
雁翎默默的啜泣着,道:“我还是告诉爸爸一声吧!他也许会有办法的。指望姑母实在是不中用的!”
文彬睁开眼,道:“你爸爸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雁翎的眸光里闪出一丝渺茫的期待,沉吟道:“爸爸说过,他很欢喜我们去他厂子里做事。”
文彬道:“可那个女人岂能愿意?”
雁翎道:“实在没有办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抛下所有的顾虑。为了我们,我们必须咬牙切齿的学会厚着脸皮。被现实逼的。”
文彬道:“现实真的很残酷,让我们不得不抛下自尊。自尊死了,死于风霜刀剑严相逼!”
雁翎道:“我们紧赶着给爸爸发电报。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下个礼拜,佟安迪就要抖威风了。真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文彬点点头,道:“试一试吧。但愿你爸爸不要觉得太过伤心。本来……我们已经够麻烦了!”
雁翎凄苦的一笑,转眼朝向身侧的玻璃窗。
玻璃窗上飘过黑漆漆的汽车,戴着毡帽、穿着吊脚裤的洋车夫,裹在懒汉鞋里的大脚,悬着的遍身油腻的熄火油灯,黑洋车上仰躺着的黑西服老爷,嘴里叼着的黑烟斗,青烟……
转瞬即逝,不过便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罢了。
雁翎回过眸光,微微的垂下头,任由额前耷垂的发丝遮了眼。她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由得倚靠在文彬的肩头。电车即便偶尔颠簸,她还是渐渐的睡沉了。
电车途径熙攘不休的集市,嘈杂之音绵延。雁翎乍然惊醒。文彬紧搂着雁翎,宽慰道:“我在!”
雁翎啜泣道:“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佟安迪张牙舞爪的,像是魑魅!”
文彬在她的额上吻了一口,悲苦的道:“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