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道:“我早就说过,你和这些人都不熟悉,他们肯定不敢和你做生意的!”
焕铭道:“这可如何是好?眼瞅着我就要从学堂里毕业了!我想着,在毕业之前就能有生意做呢!总不至于毕业后还在家里吃闲饭吧!”
小六道:“你可还有主意?”
焕铭道:“我倒是觉得,不妨借用巡捕房的名义做一些买卖!”
小六听完后,眼瞅着焕铭,觉得焕铭的想法有些疯狂。
焕铭低声道:“欧阳蓝现在是巡捕房的长官,要是有他的名义作担保,不怕没有人和我做生意!”顿了顿,蛊惑道:“我倒是觉得,你要是一辈子都在巡捕房里做事,实在没多大的意思!”
小六动了心思,道:“是不是要和欧阳蓝长官商量一番呢?”
焕铭道:“你可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他现在和我妈已经是正式的夫妇了,我不过是私底下借用他的名义而已!等我们赚到钱,有了人脉,一切就都好办了!”
小六听闻,道:“万一那些生意人问到欧阳长官的跟前呢?”
焕铭笑了笑,道:“我有法子让那些人不敢去过问!”
小六看到焕铭信心满怀的样子,暂时放下了疑虑。
俩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朝着熙攘的闹市深处走去。
路过玉龙水产行的时候,焕铭无意中一侧头,正好看到了正给海螺换水的倪月。
焕铭打量着玉龙水产行,觉得倪月的小日子过得很红火。又路过旁边的中药铺子,他又看到了正在柜台里帮忙的顾妈。他愈发的觉得奇怪,心想倪月和顾妈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他和小六走了过去,身影很快就被熙攘不休的人群淹没了。
焕铭当初在苏公馆的时候,受尽了苏太太和苏梦锦的欺负。那时候,顾妈正好是苏太太的心腹,经常随着苏太太给焕铭脸色看。
如今,焕铭早已脱离了苏公馆。倪月和顾妈也被赶出了苏家。焕铭琢磨着,应该把以前的旧账都好好的算一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顾妈的下落,他就必须要她尝一尝苦头。
另外,他方才眼瞅着倪月正和玉龙有说有笑的,心里早已涌出了嫉妒。当初,公馆里的一件往事正在他的心湖里沉浮着。
焕铭在心里琢磨着昔年的恩怨情仇,压根就没听到身边的小六的说话声。
回到学堂里,焕铭让小六回租住的房子里歇着,他独自回到了商学院的书院宿舍里。
那间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当然,他是花了很多钱的。
窗前有一只写字台,上面堆满了讲义。焕铭泡好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坐在了写字台前的木椅上,对着窗外的一棵郁郁葱葱的玉兰花树发呆。
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两年前的暑假的一天,苏老爷子的忌日那天,苏太太领着公馆里的人去拜祭。
兰眉齐和细烟也去了。偏偏焕铭参加了学堂里的话剧社,随着话剧社去外面演出了。他本想着能提前一天赶回来,可偏偏因为雨水交加,路上交通不便,没有按时赶回来。
等他回到公馆的时候,只看到倪月一个人正闷坐着看家。
那天是个阴雨缠绵的日子。夏雨总是来得急骤,去的也迅疾。
倪月的眸光里闪烁着浅淡的哀愁,凝神望着窗外的落雨,竟然没有察觉到焕铭正悄悄的站在身后。
焕铭的鼻子里满是她头发上弥散着的皂角的清香。他眼瞅着倪月的玲珑背影,不知不觉的微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参加话剧排练入戏太深,焕铭竟然把双手轻飘飘的搭在了倪月的肩头。
倪月吓了一大跳,急忙站起身,把窈窕的身影贴在了窗户玻璃上。雨水顺着窗玻璃哗哗哗的流淌着。她窈窕的身影立在窗玻璃前,像是在浸泡在一簇瀑布里。她的心也正澎湃着。
她凝望着眼前俊朗偏偏的焕铭,一股子暖意竟然滑遍全身。
焕铭缓缓的走了上前,笑问道:“见到我,你竟然害怕了?”
倪月没有啃声,脸色变得绯红起来。
焕铭捏起了她的那只小巧玲珑的白皙下巴,继续笑道:“怎么了?”
倪月道:“少爷!当心别人看见!”
焕铭笑道:“公馆里只要我和你两个人!还会有谁看到呢?我喜欢你,正大光明的喜欢你!”
倪月急忙推开了焕铭的手,故意生气的道:“少爷!请你规矩一些。”
焕铭眼瞅着倪月眸光里扑闪着的羞涩,笑道:“你要是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倪月听闻,噘着嘴,气鼓鼓的道:“少爷!你要是不想娶我,你就趁早别招惹我!”
焕铭幽幽的问道:“假如……我想着娶你呢?”
倪月紧赶着问道:“是当姨太太吗?像少爷这样的身份,岂能娶我当正房太太?”
焕铭道:“只要我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何必在乎名分呢!”
倪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对于女人来说,名分犹如金玉!”
焕铭故意哄骗道:“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想办法娶你做正房太太!”
倪月看出了焕铭眸光里闪烁着的狡黠,恨道:“少爷哄我!”
焕铭拉着倪月的手,笑道:“我是很认真的!绝不会哄你!”
倪月把手迅疾的抽了出来,执拗的道:“少爷给我写下字据、摁上手印!”
焕铭道:“我对天发誓还不行吗?嗯?”
倪月闪身跑到了不远处,瞪着焕铭,道:“少爷!你当着苏家所有人的面发誓!”
焕铭万想不到倪月竟然如此倔强,笑着走到她的面前,道:“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倪月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顾妈心急火燎的进来了。
倪月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顾妈早已瞅见了刚才的情境,当着焕铭的面觉得很不好意思,急忙道:“太太的披肩忘带了,叫我回来拿!”说着,便匆匆的上楼了。
等到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焕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倪月早都无影无踪了。
顾妈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