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里的光线晦暗,五彩灯光迷离。
那几个巡捕正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四处寻觅着兰眉齐的身影。
兰眉齐突然间大喊了一声,道“快跑呀!门口站着的那几个男人是来砸场子的!他们身上都带着枪!”
夜总会里的人听到兰眉齐的凄厉大喊声,顿时变得混乱不堪。有女人的叫声一波波的传来。
夜总会的老板听到喊叫,慌乱之中要保镖们冲上前,和巡捕房的那几个人打了起来。
众人一看到打斗,愈发的乱喊乱叫了起来,都一股脑儿的往夜总会的门口涌。
场面愈发的混乱不堪,哭叫声,谩骂声,打斗声……在五彩灯光的凄迷里混杂不堪。
兰眉齐夹在人群里,挤出了夜总会的门。她拦住了一辆洋车,坐了上去,要洋车夫送她去细烟所在的那家大饭店。
等到那几个巡捕亮明身份之后,兰眉齐早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兰眉齐见到了细烟和梦川。
细烟一下子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对于焕铭惹出的事情,细烟的心里实在是藏着很大的恐惧的。
她看到母亲安然无恙,想起当时帮着焕铭逃脱时候的紧张,由不得悲伤起来。
兰眉齐劝了一会儿,终于让细烟止住了眼泪。
细烟把焕铭出逃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兰眉齐也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母女俩人都觉得简直像是在一场噩梦里。
兰眉齐道:“我等会儿就回家,给焕铭准备去法国的钱!”顿了顿,迟疑的道:“你和梦川究竟该怎么办呢?”
细烟道:“梦川已经决定和我一起去法国留学了!”
对于梦川下定决心和细烟去法国留学,兰眉齐表示了极大的欢喜。
可是,当她细细的问清楚了缘由,知道梦川是因为辞职而被迫和细烟出国留学之后,心里又生出了一些想法。
可当着细烟的面,兰眉齐却佯装着很欢喜的样子。她笑道:“既然如此,我也紧赶着给你们准备留学的费用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呢?”
细烟道:“我们出门在外,处处都有巡捕们跟着,简直很恶心!我想着,还是尽快的离开这里吧!”
兰眉齐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里简直呆不住了!你们还是趁早走吧!”
细烟不由得问道:“妈怎么办呢?”
兰眉齐道:“你们先到法国安顿下来!随后,我就去找你们!在这里,我实在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细烟看了一眼正发呆的梦川,问道:“梦川家里压根还不知道他要出国的事情。实在太仓促了!”
梦川回过神,道:“没有事情的!等到了法国,我给家里发一封电报,或者写一封信吧!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巴不得我能留洋深造呢!”
兰眉齐道:“这就好!其实,你和细烟要是在法国站住脚了,完全可以把你的父母都接到法国去。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梦川点了点头,觉得兰眉齐的话实在有些遥远。如若不是他在厂子里遭遇的变故,他肯定不会冒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这会儿,他回想着自己在厂子里做事的这些年,简直觉得恍然若梦。
细烟和兰眉齐又仔细的商量了一番。兰眉齐决定,她悄悄的从后山的小路上回到家里。从那座小洋楼的后门悄悄的溜进去。细烟实在不放心母亲的独自回家,便决定和梦川一起陪着母亲回去。
梦川给汽车行打了个电话,叫来了一辆出租车。趁着街上行人寂寥,再加上夜色凄迷,三个人悄悄地上了汽车。
来到山脚下,三人下了汽车,寻着曲折的山路朝山上走去。两侧蓊蓊郁郁的灌木遮掩着曲径,不时有猫头鹰的哀鸣声传来,让三个人的心里都觉得有些忐忑难安。山路上的空气显得湿漉漉的,像是要下雨似的。树叶被过往的风拂扫着,发出了哗啦哗啦的诡异声响。兰眉齐因为过度紧张,总觉得那蓊蓊郁郁的叶片后面藏着什么人似的。
渐渐的走到了山顶,来到了那座小洋楼的后门。周围一片沉寂,压根就没有人影。
兰眉齐悄悄的打开了小洋楼的后门,引着细烟和梦川进去了。
不敢开灯,只好用手电筒低低的照着木地板,三个人来到了楼上。
兰眉齐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里,来到窗户跟前,从窗帘缝隙里向外偷窥着。外面压根就没有巡捕。兰眉齐略微的放下心,回过身,摸出钥匙、打开了保险柜的柜门。
她要细烟回房收拾行李箱。细烟引着梦川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小心翼翼的收拾着衣物。
等到收拾妥当,兰眉齐便将准备好的钱交给了细烟。她要梦川帮忙,给身在南洋的焕铭寄去在法国生活的费用。
梦川认真的答应着。兰眉齐随着俩人从后门出去了。三个人再次寻着山路来到了后山脚下,坐上了一辆过路的出租车,顺利的回到了大饭店里。
翌日清晨,梦川紧赶着去邮局给焕铭汇了款。紧赶着,他便买好了去南洋的船票,准备在南洋停留一个礼拜,然后再悄悄的去法国。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给家里的父母拍去了一份电报。
细烟和兰眉齐害怕被巡捕们遇到,所以一直藏在大饭店的房间里。俩人看到梦川回来后,便紧赶着询问梦川办的事情。
梦川说,已经订好了去南洋的飞机票,就在今天傍晚。
面对紧赶着的离别,细烟自然觉得百感千愁、依依不舍。
兰眉齐的心里也觉得很难割舍,可毕竟身不由己,只好打起精神,对细烟苦苦的劝慰一番。
为了不引起巡捕们的怀疑,兰眉齐决定回到那座小洋楼里,继续过着关门闭户的日子。
细烟虽然觉得很不放心母亲,可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出门了。
兰眉齐从后门出了大饭店,趁着周围无人,坐上了一辆洋车,要洋车夫送她去了一家报馆。
她决定,要把她遭遇的事情歪曲的告诉记者们。
一个钟头后,她出了报馆,再次坐上了一辆新的洋车,来到了电影院。她在附近转了转,然后又坐上了另一辆洋车,回到了那座山上。
她打发走了洋车,顺着山路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