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令仪仙君那种万事不开口的性子居然都替她拒绝了别人想要炼制丹药的方法的请求,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程正想起了父君对他的要求, 如今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如果他无法将灵珠拿回去,那么就算他不杀小师妹, 父君也不会饶了她。
他想着小师妹是令仪仙君的徒弟,说不定从她身上入手真的可以找到什么线索,更甚者令仪仙君会不会将灵珠交给她了?
毕竟连在枕头底下放白骨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令仪仙君还能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么?
想着,程正便准备趁着夜深了去一趟小师妹的房间找找线索。
她能制作出那样的灵元丹必定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 而不可能是真有什么炼丹的方法, 如果有的话, 空桑派里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没传出来。
*
等着夜深了大家都睡了以后, 程正才悄悄出了寝殿,往隔壁长谷宫的方向去了。
他知道令仪仙君和裴宜之都住在这宫里, 所以行动时特别小心, 将自己的气息都隐匿了。
若是被发现了,令仪仙君那边还能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总归他上次潜入他房间也没被令仪仙君看见正脸的, 但裴宜之却是个城府极深的,要对付过去就很难了。
但是,越是怕什么偏偏越要来什么。
他都还没进到小师妹的房间,才刚刚到她的房门外头的院子里,就看见了仿佛是早就侯在小师妹门口的白衣身影,对方看见他也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反而还犹如清贵君子般笑了。
“师弟为何在这儿?”
程正的表情只僵了一瞬,随即也笑了,仿佛是专程过来见他一般,笑得阳光又自然:“我睡不着,便想来找裴师兄手谈一局。”
“是么?”裴宜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忽然飞身而起,云袖飞扬,朝着他打出了一掌。
程正不闪不避,迎上去接了这一掌,随即两人都被震得微微后退,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心知对方已经起了疑心,甚至是早就猜到他要做什么而特意守株待兔的。
但他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疑惑道:“裴师兄这是何意?”
裴宜之长身玉立,神态安然,淡淡一笑,道:“师弟不明白吗?”他抬眸看向他,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直击他的内心,“那妖族的少主总该明白的?”
程正的面色微变,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态也消散了,表情有了几分凝重。
裴宜之会知道他的身份他一点儿也不奇怪,就如同他能调查清楚裴宜之的身份一样,裴宜之要调查清楚他的身份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比较惊诧的是裴宜之竟然连这点儿表面工夫也不做了,就这样直接点破了他的身份?
他凝眸看了他片刻,目光落在他身后属于小师妹的房间,便仿佛明白了什么。
裴师兄还真是将小师妹保护得滴水不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话,他都要以为他爱上小师妹了。
但裴师兄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凡人,何况,小师妹还是他带大的,他也见过裴师兄和小师妹的相处,两人就像是亲兄妹一样亲密无间,没有半点儿暧昧的意思。
所以……他是将小师妹当成亲妹妹一样的么?
程正不太能琢磨得透他对小师妹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但能确定的是有裴宜之在,他就不可能踏进小师妹的屋子,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折返而去。
想了下,他便道:“裴师兄从来不参加仙门大会的,当然,你也没必要参加。”他凝眸看向他,“所以……师兄也是为了灵珠而来吧?”
为了寻找灵珠的下落,他们妖族已经将凡间、妖族、甚至是天族都调查了个遍,却找不到丝毫踪迹。
在那次幽冥花异动之后,妖帝便借着幽冥花与灵珠那点儿转瞬即逝的感应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灵珠很可能会出现在今年的仙门大会之上。
所以,很可能灵珠就在修仙界也不一定,如果真有人想借助灵珠之力而成仙,那么,必定会不会毫无破绽。
他密切注意着前来蓬莱的这些各门各派的人,但目前发现灵力有所异常的也就小师妹一个而已,她又是灵珠的守护神兽令仪仙君的徒弟。
两件事加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可疑。
想必,裴宜之也是为了寻灵珠而来的仙门大会,他们能卜到的卦象,没道理天族会算不出来。
裴宜之没有否认,也没承认,只是目光看似平和地看着他,道:“这事和小师妹没关系。”
他的语气也似乎平和,却能让人感觉到在这平和的语气之下所掩藏的危险气息。
程正明白他这样说的理由,他不想将小师妹牵扯进灵珠这件事里面,可万一小师妹已经被牵扯了进来呢?
他也是看着小师妹长大的,自然也不想小师妹被牵扯进来,但也做不到丝毫调查都没有就像裴宜之那样完全将她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想着,他便忍不住道:“如果没关系,裴师兄又何必怕我查探?”
话音落下,却见裴宜之又朝他出手了,但他却并没有下杀手,更像是给他的一个警告而已。
程正却并不肯就此放弃,两人便交上了手,本是意见相左而动的手,但打起来后却渐渐真动了几分火气。
“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裴宜之的眼眸有了几分刀锋般的锐利,和平时的他一点儿不一样。
但这也更像是真正的他。
程正也撕下了平日里那副笑容阳光温暖的伪装,冷笑着又是一掌挥出去,道:“你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真当你们天族就高人一等是不是?”
裴宜之接下了他这一掌,身形未动,肩上的黑发却有些凌乱地飘浮起来,显得他的气场愈发锋芒毕露起来。
就在这时,门内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渐渐地接近了门边,似乎是小师妹听见外头的动静起来查看了。
正在对峙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程正以为对方是要他赶紧走的意思,但他还不及走的时候,房门就忽然被打开了,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将他按住,让他连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