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之看了眼远处黑黝黝的山林,随后收回目光,正打算进木屋的时候,手刚抬起来,木屋的门却忽然间在他面前四分五裂了。
而在这道门碎裂的时候,一道纤弱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随即她一掌便拍向了他,她这一掌竟然隐隐是带着灵力的,他蹙眉躲开,此时秘境的封印明显受到了灵珠的波及,隐隐在失效了。
“然然?”他垂眸看向她。
少女却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眼睛里倒映出了他的影子,却没有半分情绪,仿佛并不认识他似的,眼眸微微带着些红色,显然是一时间控制不了这巨大的力量,急迫地想要发泄出来,令她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在他避开她的一掌时,她已经拔出了明月剑,手持长剑冲他而来,气势汹汹,毫不留情。
裴宜之也不和她打,侧身避开,顺势拉住了她持剑的右手,夺过了明月剑,将剑收了起来,在她挣扎时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他的指尖化出了点点微光落在她的眉间,她的挣扎便渐渐弱了些。
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程然便感觉身体里狂躁的力量似乎安分了些,她眨了眨眼睛,看见了师兄的脸:“师兄?”
“然然,你现在感觉怎样?”裴宜之低头看她,问。
程然感觉……不好,她艰难控制着身体里的力量,不让自己再次失控。
但就在这时,那些隐在暗处的妖兽却又卷土重来,显然是想趁着他们内讧的时候趁乱下手,灵珠的诱惑力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抗拒的。
在听见妖兽的嘶吼声时,程然心底便隐隐生出一股烦躁之感,身体里安分了片刻的力量也重新开始翻腾起来,她看向了那些目光贪恋凶残的妖兽,忍不住想冲过去。
但她却被人抱住无法行动,她烦躁地想挣脱开来,挣扎间便一爪子划过了裴宜之的脖颈,她的指甲有些尖,在他脖颈间留下了一道血色的抓痕。
裴宜之微微侧头,她就已经挣开了他的怀抱,直直地冲着那群妖兽过去了。
他摸了下脖子间的血,看向她的背影,轻啧一声。
*
她已经有了灵珠之力,而此时秘境的封印也受到波及有些失效,因此她的灵力在秘境里也能使出来一部分了,对付那些妖兽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几个瞬息之间,在场的妖兽已经全部给她徒手解决掉了,满地的妖兽尸体,血腥味儿极浓。
裴宜之站在木屋前看着。
少女显然已经杀红了眼,纵然在和妖兽厮杀时已经发泄了一些力量出来,但这却显然还不够让她体内的力量稳定下来。
在她还想要奔往山林里去的时候,裴宜之一个瞬间便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想对他动手的时候,他的手里便出现了一根翠羽,翠羽逐渐变大,将她的全身都给缠绕了起来,也制住了她的手脚,令她动弹不了。
她瞪着他。
裴宜之又走近了一步,低头看她有没有受伤,她却扑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瞥她一眼:“还会咬人了?”
她“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懂,似乎是发现咬不动,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样子莫名有些好笑又可爱。
裴宜之微微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指尖发出了莹白的光芒,注入了一道月华之力在她体内。
她这才渐渐安分下来,随后闭上了眼睛,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倒是很乖巧安静。
他将她抱起来,回了木屋。
*
程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一转头,就看见白衣飘飘的师兄坐在桌前,举止从容,气度不凡,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旁边还放着一杯飘着热气的茶。
在她看着他的时候,裴宜之似乎察觉到了,也转头看向她,随即眸光微动,笑道:“然然,醒了?”
程然看着他这和以往没什么差别的温和笑容,却记起来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在天劫过去以后,灵珠的力量也被彻底释放了,她控制不了那样强大的力量,还失去了神志,甚至差点儿伤了师兄。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师兄的脖子间,却发现什么伤痕也没有,就连师兄的举止神态也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师兄没发现她的秘密?
这可不能,师兄那么聪明,肯定能透过灵珠的气息猜出她的本体就是灵珠。
程然正想着,却忽然察觉到灵珠的气息已经不见了,就连仙气也一丝一毫都没有,但这些气息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人施法隐藏起来了。
这儿就只有她和师兄两个人,那么施法的人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但师兄这样太过平静的姿态令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一般人如果知道她是灵珠的话,至少也会震惊一下,或者好奇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这反应反而让人心里惴惴的。
程然下了床,走到了桌前,神色迟疑地道:“师兄……你都知道了吧?”
裴宜之放下书,转头看她一眼,语气还是温和的:“如果你是指的灵珠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程然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愕然地看着他,她还以为师兄要么装傻要么干脆承认的。
结果……师兄竟然早就知道她是灵珠了?
可师兄却半点儿破绽也没有流露出来,程然不由有些脊骨生凉的感觉。
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程然想着,就忍住问:“师兄是在那次幽冥花开的时候知道的吗?”
裴宜之端起茶杯喝了口,才缓缓道:“不是。”
程然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