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今天遭人暗算、明天遭人陷害为好。
……
这日,佟子贡又到了贤王府,并把晏鸿煊带走了。两个人上午就出了府的,可是到了晚上也不见晏鸿煊回来。
楚雨凉也没睡,就在房里坐着等他。
岳嬷嬷催了她好几次,“王妃,您早些歇息吧,王爷他会回来的,奴婢替您等他就是。”
楚雨凉坐在桌边打盹,听到她关心的话,朝她摆手,“岳嬷嬷,你明天还要做事,你下去休息吧,我再等一会儿就去睡了。”
等不到他人回来,她始终不放心。不是怕他出去泡妞啥的,只是担心有危险。
眼看着子时已过,楚雨凉等得还是来了些气。这人也真是的,就算今晚不回来,也该给她带个口信才是。他不知道她会担心的吗?
这问题早都说过了,他怎么也不听,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心上?
岳嬷嬷见她不打算睡,也不好再劝,于是又退到外面,继续候着。
楚雨凉撑着下颚,坐着坐着又开始打盹。
只不过这一次,她突然做起了梦——
她梦到自己正在逮一只鸡,不过鸡很调皮,到处飞,鸡毛被它扑腾得到处都是,而她怎么都逮不到。
她不甘心,继续追,越追越上火,越追越恨不得把鸡给逮着杀了。
突然,鸡飞向了墙头,就如同练了轻功一样,飞过那高墙之后瞬间就不见了。
这怎么能行?
楚雨凉不服气,跟着就往高墙飞去——
只不过跃过高墙之后,她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东面那间上了锁的院子。
对这个地方,楚雨凉的印象再深刻不过。想当初,她因为好奇闯进这里,还被晏鸿煊给扔出了贤王府。这事她一辈子都记得。
尽管她对这里很好奇,很想看看那屋子的东西,想确定一下那张玉床是不是同她在现代买的那张玉床是同一款。她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来这里的,只不过她一直记得被扔出贤王府走投无路的事,所以对这里一直都有所忌惮。
佟子贡和楚云洲都给她说过,这里放的是晏鸿煊母妃沁妃的遗物,所以她一直都小心谨慎,就怕触碰到他心里的那根玄。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房间,她怔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马上离开。
而就在她纠结又矛盾的时候,突然一声鸡鸣‘喔喔喔’的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忽然间从梦境中苏醒了过来,下巴还因此落在了桌面上,疼得她赶紧揉了揉。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很浓,今晚又没有星星和明月。
因为被梦境惊了一下,这会儿她是彻底的清醒了。
此刻的她坐在桌边,脑海里想的不再是某个晚归的男人,而是刚刚做的那个梦。
本来她还打算跟晏鸿煊商量一下,让他带自己去看看那间屋子。有他亲自陪着去,估计他就不会有意见了。可自做了刚刚那个梦后,她突然很想去东面那院子,很想很想……
而且越是想,她一颗心跳动的越快。
沉默片刻,她起身朝门外走去,打开房门,果然,岳嬷嬷还在外面候着。
“岳嬷嬷,你下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了。”她朝岳嬷嬷轻道,“都别等了,王爷身边有程护卫,他回来程护卫会服侍好他的。你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最好不要熬夜,知道吗?”
岳嬷嬷看了她一眼,见她说的认真,于是这才点头道,“王妃,那您先休息吧,奴婢等您熄了火再下去。”
楚雨凉也没再说什么,关上房门,然后进去把油灯给熄了,不过她没有上床,而是在床边坐下。
岳嬷嬷有武功,走路几乎都不出声的,她也不确定岳嬷嬷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只能多等片刻。
坐了差不多一刻钟,她觉得差不多,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往房门口走。
透过门缝,外面已经没有岳嬷嬷的身影。
她有些不放心,又把门打开了一点,贼兮兮的偷看了一下四处,外面的花园里很安静,点着灯笼,所以看得清楚,并没有一个人。
松了一口气,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跨出门槛,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转身把房门关好。
……
寂静的小院,许是多年不住人的缘故,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一丝凉意,温度似乎都比其他地方要冷上许多。楚雨凉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所以只穿着一件单衣就来了。
想到刚才那个梦,看着同梦中一摸一样的场景,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虽说这里阴风怪气,给人感觉不舒服,可是她也没有生出要跑的意思。
她不怎么相信那种东西,就算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她都只认为是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张玉床的原因。
咬牙,她抬脚朝那扇上锁的房门走去——
这老旧的锁并不能阻挡她的粗暴,手刀用力一劈,锈迹斑斑的老锁应声而裂。
楚雨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房门推开了。
一股透心的凉意扑面而来,站在房门口,看着漆黑的房间,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毛骨悚然,而是感觉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似乎整个人被冷冰包裹住。
屋子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加上天色阴沉,想借点月光都不行。好在她带了蜡烛和火折子,从袖袋里摸出这两样东西后,她就蹲在地上开始点火。
视线开始明亮,屋子里的一切也清楚的呈现在她眼中。
这一看,让她不由得有些惊讶。还以为这里会像个杂货铺一样放着许多东西呢,毕竟佟子贡和楚云洲都说这里放的是沁妃的遗物,是遗物就不可能只有一件啊,一个人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可以叫遗物,这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惟独就一张床……
她拿着蜡烛缓缓的走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床。
说熟悉,那是因为这张床的样式和她在现代买的那张玉床一摸一样,同样的造型,床身上同样的浮雕、同样的高度、同样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说它陌生,那是因为这床的色泽跟她那张不一样,这张床黑乎乎,就如同很脏似的,不是那种布满灰垢的脏,而是玉质看起来很脏。
她走过去,蹲在地上,抬起的手莫名的颤抖着,抚摸了上去。
是……
这就是她买的那身床……
她现在才想起,楚云洲说过沁妃是死在这张床上的,而沁妃是死于大火之中……也就是说这玉床之所以会变成这副丑样,像是沟里挖出来似的,那是因为被大火烧过!
从进门到现在,她就一直看着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玉床。看着看着,她视线就开始迷糊,然后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涌出,一颗一颗不断的洗涮着她的脸颊。
心从刚开始的剧烈跳动到此刻的心酸复杂,她一时间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欣喜吗?感动吗?
没有……
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很难受,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到这里来,不看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难受劲儿。
早在几个月前,她要是见到它,指不定会有多高兴,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上去睡上一觉,或许这样就能回现代了,就能回归到自己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去了。她依旧做一个小小的科研人员,依旧过着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可是如今……
回不去了!
这里有她挂念的人了!
前阵子她都还在想象要是见到这张玉床她会如何做?
其实那只是想象,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再爬上这张床……
想着这里被她牵挂的人,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
她不想回去了,她想在这里陪他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她还没有给他生孩子……
他们幸福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仰头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准备离开这里——
只是转身那一刻,她突然定住,犹如被点了穴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神色惊讶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
“你、你回来了?”回过神,她有些结巴的问道。心虚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这男人的脸色极度难看,那双墨眼冷冽无波,一点温度都没有,让她觉得好陌生。想起上一次的情景,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打鼓。
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给扔出去了吧?
晏鸿煊杵在房门口的身子也是僵硬的,只不过他身上散发着很沉冷的气息,那温度似乎比那张玉床还冰冷,敛紧的眸光冷冽的盯着女人还沾着泪水的脸,紧抿的薄唇突然轻启,“想回去了吗?可是需要本王送你一程?”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误会了,于是赶紧上前,“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说我——”
“听你说?”晏鸿煊忽而扬唇,平日里他对她潋滟迷人的笑此刻变得很陌生,那熟悉的唇角勾勒起的弧度像是一把弯刀突然刺向楚雨凉,他低沉的嗓音更是陌生的让楚雨凉心生胆怯,“听你说有用吗?你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要回去吗?别跟本王否认,本王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
“不是的……”楚雨凉伸出手想抓他的手。
可晏鸿煊却快一步的避过她的触碰,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抬手指着房中那张曾经被大火烧成黑色的玉床,他眸中的冰冷突然变成了熊熊的火气,冷冽的嗓音突然低吼起来,“都被本王亲眼看到了,你还敢否认?楚雨凉,你当真以为本王是傻子么?你从来不敢对本王许诺任何话,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打算要和本王过一辈子!你早就打算好了,早晚有一天要离本王而去,是不是?你别给本王否认,你想什么本王都一清二楚!”
他突然的激动让楚雨凉也忍不住急了,“晏鸿煊,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晏鸿煊紧攥着双拳,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泛着猩红的眸子又恨又怒的瞪着她,继续低吼,“你什么都别说,本王不想听你解释!你要走是吧?那好,本王成全你——”
语毕,他猛的转身冲出了房门——
“晏鸿煊——”楚雨凉想都没想的追了出去。
可门外已经看不到任何身影。
“晏鸿煊——”
她提起裙摆,赶紧往院子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喊。
很快,她的声音就把巡逻的侍卫吸引了过来。
“参见王妃。”几名侍卫整齐而严肃的向她行礼。
“你们有没有看到王爷朝那边去了?”楚雨凉急声问道。
“回王妃,小的们并没有看到王爷。”最前面的一名侍卫恭敬的回道。
楚雨凉唉了一口气,也不和他们多说,赶紧往他们住的xx院跑。
可是卧房里、厅堂里都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就连茅厕楚雨凉都去找过。
不得已,她只好把院里的下人都叫了起来,和她一起在府里找人。门外的侍卫也都问过了,都说只看到晏鸿煊刚回府不久,但并没有看到他再出府。
这一晚,楚雨凉一直坐在厅堂里,直到天亮。
看着她愁苦的神色以及脸上的倦容,岳嬷嬷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劝她了,“王妃,您先回房休息吧,王爷回来了奴婢会来叫醒您的。”
楚雨凉淡淡的摇了摇头,有些哽咽的道,“岳嬷嬷,你别管我,我就想坐一会儿。”
她现在真是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该向他坦白她的底细……
那男人有多偏激她又不是没领教过,她就不该把什么事情都给他说的!
是,这一次他是没把她给扔出府,可是他却带这误会跑了,连她一句解释的话都听不进去,这混蛋,还能再冲动点吗?
他也不想想,她要是真的舍得离开,早都离开了,哪需要等到现在。他可以对自己没自信,可是不能对她不信任啊!
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这甩手就走的毛病真的该好好治治!
……。
晏鸿煊这一离开就是两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程维当天晚上都同他一起不见了。
平日,晏鸿煊也不怎么外出,他生活简单,朋友少不说,也从来不找乐子。楚雨凉等了两日都不见他回来后,就派人去安定候府询问。可安定候府的人都说贤王两天前去过他们府上,但晚上就离开了,并没有看到他再到安定候府。
从心急到失落,从失落到气愤,这几天,楚雨凉睡得少、吃得少,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飙。
第三日,依旧没见到晏鸿煊回府,她气的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偷偷离开了贤王府回了楚府。
楚云洲见她突然回来,且还是一个人回来,很是诧异。特别是看到她一身疲惫就似劳累了许久的样子,更是担心的连番追问,“凉儿,出何事了?王爷呢?怎的不见他同你一起回来?”
楚雨凉起身把他往房门外推,嘴里烦躁的回道,“你别问,什么都别问,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云洲又急又怒,“你这是做何?为父问你话呢?王爷呢?他去哪了?”
尽管他猜到有可能是小两口闹了脾气,可是不问清楚他心里不放心啊!
楚雨凉没好气的朝他道,“爹,我求你了,你别再问了,我找了他两三天,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也不会回来了。你赶紧给我出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说着话,她卯足了劲儿将楚云洲推出房门,然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还上了闩。
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最好躲着一辈子都别出现!
别以为只有他有脾气,她一样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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