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佟子贡更是怒气逼问,“她家到底在何处?”
楚雨凉耸了耸肩,“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佟子贡哼道,“你都没问过?”
楚雨凉摊手,“我都极少出门,就算要去远地也是由我家王爷陪着,我为何要问那么多?问了我也辨不清楚方向的。”
佟子贡抬手指了她一下,“你、你真是蠢死了!”
闻言,楚雨凉立马不爽,“我蠢?我说侯爷,你是想让我打你出府吗?”这混账会不会说话?
佟子贡一甩手,愤恨的走到椅子上坐了下去,还对着她不断喷冷光。
对于他的激动,楚雨凉那真是心肝都在颤抖,全是被他气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人还一点都不反省问题出在哪,不是怨这个就是怨那个,明明是他自己没责任心的,能怪谁啊?
心里看不惯,她嘴上也没多留情,“你这人活了二十几岁了,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炸毛的公鸡似的,我就搞不明白,你为何不能正常些想问题?”
佟子贡冷脸怒道,“怎么,你是觉得本候有病?”
楚雨凉一头黑线,何止是病哦,都快病入膏肓了!“你也不好好想想,紫弦为何要带着孩子离开?不是说我们没给你机会,你在楚府出出进进我们拦过你吗?你自己不争气留不住人,这能怪别人?别给我说什么蛇不蛇的,这都是借口!”
佟子贡又从椅子上激动的站起身,“那你想本候如何做?去求她留下?”
楚雨凉抿了抿嘴,叹气,“不是说要你去求他。你多少也该改变一下自己了,就你这么不把她当回事,你觉得她会跟着你?你还真当她是外面那些被你糊弄的傻女人?我告诉你,紫弦不同,她的成长环境和家世同其他女子比起来一点都不同。别人喜欢的、在乎的,那只是别人的想法,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而你呢?你把她当什么了,摆着看的花瓶还是替你传宗接代的工具?侯爷,醒醒吧,世上女人虽然多,可是不是每个人都顺从你的想法,总有那么几个特别的。”
听着她噼里啪啦一番说教,佟子贡罕见的没有气恼,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双狭长的眸子呆滞的望着虚空处,连身上的怒火都消了,气息突然沉凝起来。
楚雨凉摇头,看不穿他的想法,她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你如果接受不了她,那就放开她吧,如果为了孩子勉强的把彼此捆绑在一起,不见得日子就好过。你要的是左拥右抱的生活,紫弦要得是专一而认真的男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或许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他的到来真的是一场意外。你实在对紫弦喜欢不上来,那就别再去惦记孩子了。他是你的儿子这是事实,可他也是紫弦身上掉下的肉,对你来说没有儿子照样能过吃吃喝喝的日子,可对紫弦来说,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一切。”
佟子贡面无表情的坐回椅子上,垂眸看着地上,许久都没再出声。
楚雨凉皱眉看着他,也陪他沉默。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得差不多了,他若能听些进去那最好不过,若是听不进也没法。这人性情跟其他人不同,阴晴不定、还自恋成痴,总以为这地球是围着他转的,总觉得世上的女人都是玩物可以任他挑选的。现在踢到铁板了吧?不求他能改变多少,只希望他能想明白,他和紫玄相差的不仅仅是家世背景,最重要的是思想。
而就在这时,小南回来了。
看着他背上背一个、胸前抱一个的样子,楚雨凉那是真服气,她这当亲娘的都做不到背一个、抱一个到处跑,这家伙整天把两个奶娃挂身上不嫌累吗?
“去哪了?”看着他走进厅堂,楚雨凉板着脸问道。
“姐姐……”小南低着头走到她身前。
见他怀里的小人儿还咧着嘴笑,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高兴,楚雨凉赶紧给一旁的岳嬷嬷递眼色,“岳嬷嬷,叫奶娘过来把宝儿和贝儿带下去。”
岳嬷嬷点头,“是。”
等奶娘把两个孩子抱出厅堂,厅堂里就他们四人。
楚雨凉突然拍桌,严肃的问道,“说,天牢里的蛇是不是跟紫弦有关?”
小南颤了一下,主要是极少见到楚雨凉对他如此严厉的说话,偷瞄了一眼之后,脑袋都快埋到肚子上了,似是知道瞒不过,所以他也老实交代了,在楚雨凉的逼问下还把经过说了一遍。
尽管早就猜到是他们俩做的事,可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震惊。
现在要她如何做?把紫弦弄回来骂一顿?人家也是好意,就是想临走前帮他们解决一个隐患。至于小南,也真是辛苦他了,做这种事居然还带着两个孩子去……
而佟子贡一直在旁边沉默,只不过神色不怎么好,像是隐忍着什么又发泄不出来似的。
小南说完根本就不敢抬头,尽管楚雨凉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跟平日里差别有些大。在他印象中,姐姐还从来没对他冷过脸。
此时楚雨凉哪有心情管他们在想什么,她现在就在想紫弦和小南这么做以后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当然,有麻烦她肯定也会想办法摆平,天牢里的事不可能又赖到楚府头上吧?
楚云洲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没派人送消息,宫里事情到底如何了?
“小南,你赶紧去一趟宫里,看看我爹现在在哪。”没办法,她现在只能让小南再跑一趟。
“嗯。”接到指示后,小南瞬间就没影了。
“……”楚雨凉黑线。这家伙跑这么快做何?真是的!
……
经御医诊治,宇文娴清伤得极重,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看着奄奄一息的母后,仅是那满身鲜血就足以刺痛晏子斌的心。从进入天牢起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御医诊断完后才朝一旁心惊胆颤的宫女怒喝道,“杵着做何?快将我母后送回宫中!”
没有人过问他是如何从太子府出来的,但他的出现也没让人觉得好意外,肯定是有人前去太子府报了信,身为皇后亲子,他若置皇后生死不管那也太不孝了。
看着宇文娴清被抬出来往宫里送,在天牢外的大臣们目送着他们离开。最后晏子斌走出来的时候,众大臣才纷纷跪地行礼。
看得出来晏子斌是赶来的,身上穿着便服,头上也没有束冠,同平日里的金贵之气比起来,显得有些邋遢。尽管如此,此时的他身上散发戾气,远远都能感觉到他此时的愤怒,特别是那张冷酷的脸如受过冬日里的寒气一般冷冽的让人不敢直视。
当然,不是他们心虚,只不过无法确定太子要做何事。
“楚大人,本宫有话要同你谈谈。”晏子斌眯着眼,冷冽的眸光突然盯着最前方的楚云洲。
“是。”楚云洲拱手,沉着脸应道。
“诸位大人请散了吧。”晏子斌冷冽的眸光扫过众人。
众人齐齐应声,临走时都不约而同的朝楚云洲望去,尽管不明白太子的用意,但心中都忍不住替楚云洲捏了把汗,有些同楚云洲交好的大臣还暗自朝他递眼色示意他保持镇定。
……
得知楚云洲被太子叫走,楚雨凉顿时就觉得不妙。不管太子用意为何,都是不好的征兆。她没忘记,上一次太子就将楚云洲软禁在了宫中。如今皇上神志不清、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太子说不定又要故技重施了。
“小南,姐姐现在有几件事要交代你去做,行吗?”心里没什么底,她只能起草个计划、做好预防。
“姐姐,你说就是。”小南听话的看着她。
“你现在去许副将家里一趟,将今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并让他将消息散发到军营里去。等从许副将家里回来,你把宝儿和贝儿带上,暂时到别处躲一阵子。”
“姐姐,为何要躲?”看着她揪心的样子,小南很是不解。
“必须躲,不能让太子发现你。”楚雨凉严肃道。
那日在宫里,太子当众指出她身边有个孩子,很显然,他还盯着小南不放。现在皇后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会再怀疑上小南。
她让小南出去躲躲,一来是不让太子抓到小南发难,二来,把宝儿和贝儿也带远一些,她怕出了啥事到时候左右都顾不上。
太子现在还没登机,若他登基后,肯定会对付他们。眼下皇上传位诏书都下了,可以说局势已定,后面会发生何事都是没法预料的。为了安全起见,在太子还未行动之前一定要将身边的人转移走。不说走远,只要暂时不被人发现就可。
至于她,要和楚云洲守着这个家,能挽回局面最好,如果挽回不了,那就做好准备大干一场。
目送小南消失后,楚雨凉又朝岳嬷嬷交代起来,“岳嬷嬷,麻烦你去安定候府让安定候再来楚府一趟,就说我有特急的事找他,让他必须来。”
岳嬷嬷冷肃的应声,“是,王妃。”
待她也离开后,楚雨凉这才走出房门往主院去了。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楚云洲还未回府,兰姑刚想去楚雨凉那边就见她来了。
“雨凉,你爹今日怎么还不回来?”兰姑皱着眉,脸上带着担忧,“他这一整天都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膳。”
楚雨凉上前挽着她胳膊往桌边走,嘴里安慰道,“兰姑,你就别担心他了,他都一把岁数了,难道吃饭睡觉还要当小孩哄?还有啊,我爹那人本来就是个大老爷们性子,你别老惯着他,知道不?否则你以后受他欺负可都是自找的。”
兰姑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惯着他?这阵子都是他惯着我呢。”
瞧她那小媳妇儿的样子,楚雨凉就忍不住想笑,“我爹可不会惯人,只会板着脸唬人罢了。”
兰姑微微脸红,“他就是那样子,我哪有办法?更何况他也是为了我和孩子好。”
最近老爷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很大,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一在她身边就叮嘱这样叮嘱那样,好似在他眼中她什么事都不会一般。以前他都不爱说话的,最近话可多了,跟个老大娘似的。
闲话说了片刻,楚雨凉这才开始说正事,“兰姑,近日京城可能有些不太平,我想让你去别的地方住一阵子,你愿意吗?”
闻言,兰姑怔怔的看着她,“去别的地方?”
楚雨凉认真的点头,“对,去别的地方,一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不止是你,还有太夫人,我想办法把你们都送出京城,待朝中的情况稳定了之后在接你们回来。”
兰姑又惊又不解,“雨凉,到底出何事了?”
为了让她能理解和配合,楚雨凉只能将事情原委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她揪心的叹道,“兰姑,不是我胡乱瞎想,而是真有可能发生大事。送你和太夫人离开,是我的意思,不是嫌弃你们是累赘,而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和爹涉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发生大事,太夫人年迈行动不便,而你怀着孩子更让人放心不下,如果你们都在我和爹身旁,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到时候就算我和爹想大干一场,也要顾虑很多人和事。兰姑,我希望你能理解。”
听完她所说的,兰姑同样揪心的皱起眉头,“雨凉,这事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啊?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理解的?我知道你们很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知道老爷很想我能为他生个儿子保住楚家的香火。你放心,为了孩子、为了不给你们添乱,我会听从你的安排。”
楚雨凉欣慰的笑了,“兰姑,我爹娶你可真娶对了。”要是换做韩娇那样的人,估计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恐怕还会主动去挑衅别人。谁愿意离开荣华富贵去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这个时候,兰姑根本没开玩笑的心情的,急着问道,“雨凉,那你说我和你祖母应该去哪里才好?”
楚雨凉抿了抿嘴,“兰姑,你先莫急,这只是我初步的计划。具体要如何做,还得等我爹回来看他的意思。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要把方方面面的事考虑清楚,如此一来,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也不会慌了手脚。”
兰姑点头,“的确应该这样!有些事我们帮不上老爷的忙,我只求自己不给老爷添乱,能让他放开手脚去做事。”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老爷,你回来了!”兰姑赶紧上前。
“嗯。”楚云洲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后,目光随即落到女儿身上,“凉儿,为父有要事同你说。”
他面色沉冷得没有多少温度,尽管在兰姑面前说话很自然,可双眼中暗藏着汹涌的情绪。楚雨凉望着他,尽管猜不到他所谓的‘要事’是指哪一方面,但她清楚,绝对没好事。
“爹,你有事就说吧,我刚同兰姑说起朝中的情况,她已经知道了一些,所以你不用再瞒着她。”
楚云洲诧异了一瞬,看着兰姑严肃又担忧的脸庞时,他随即释然。当着两个女人的面,他从广袖中取出一团黑色的布料,沉着脸朝女儿递过去,“凉儿,你可认识此物?”
楚雨凉赶紧接过,将布料打开,发现是一件黑色的夜行衣,只是在看到领口的图腾时,她忍不住惊讶,“爹,程维的衣服怎么在你手中?”
楚云洲眼中释放着寒气,一字一字道来,“是太子交给我的!”
“什么?”楚雨凉不信,“程维跟王爷不是北上去了么?他怎么会有程维的衣服?难道……”
“凉儿,王爷和程护卫怕是出了意外!”
“出意外?”楚雨凉上前揪心的望着他,“爹,到底发生何事了你赶紧说!”
看着女儿揪心的神色,楚云洲这才将听到的说出来,“太子告诉我,说王爷和程护卫在他的人手中。他还承认,劫持皇粮和杀我将士都是他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引开王爷对付他。太子要我三日之内交出兵权、想让我用几万将士去换取王爷性命。”
“卑鄙!”楚雨凉忍不住怒骂,“皇上真是日了狗了才会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凉儿……”
楚云洲想说什么,但楚雨凉突然将他打断,冷着脸肯定的说道,“爹,我敢保证王爷不在太子手中!他说的那些话你听着就好,别受他威胁!”
楚云洲蹙眉,指着她手中的夜行衣,“那这……”
楚雨凉低头看了一眼,冷哼道,“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证明不了什么。他若是真把王爷捉到了,应该会把王爷的衣服拿给我们看。我就不信,凭他,就算有能人暗中相助,他想对付王爷,那也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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