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批完奏折才来的,那我们一起回去。”萧扶玉嘟囔,“见到我,你也不高兴一下,净说我了。”
卫玠被噎了下话,这人也来了,他再说她的不是,也没用了。
见卫玠松和眉目,萧扶玉弯弯眉眼,把食盒打开,“虽然都冷了,但是我和御膳房的御厨学的,你也尝尝吧。”
卫玠看向食盒里的菜肴,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家常菜,难的她也学不会,心里的那一点点责备消散殆尽,暖了心怀。
萧扶玉盛着米饭递给他,在堤坝上的伙食可不好,吃得随意也粗糙,这些米都是她从京都带过来的。
卫玠这一个月里都没吃到过米饭,哪怕她只做了米饭给他,也都会觉得好吃。
萧扶玉满期待地看着卫玠夹菜入口,连忙问好不好吃。
卫玠淡淡一笑,不咸不淡,口味适中,虽然都冷了,还沾了雨水,但和普通家常菜一个味,她应该是自己尝试过很多次了。
他回了道:“好吃。”
“我没白来吧。”她道。
“是。”卫玠温和道,然后专心吃她做的饭菜。萧扶玉便托着脸看着他,突然有点体会到普通夫妻的快乐了,这样就挺好的。
男人嘛,食量总是大的,加上在堤坝上劳累消耗体力,萧扶玉带来的饭菜都被卫玠给吃完了。
这下她心里可有满足感了,还想要他抱抱,可他满身潮湿,不愿打湿她的衣物。
卫玠帮她把食盒的碗筷收拾好后,开口道:“快下山去吧,此处时有泛水,泥泞坎坷,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萧扶玉轻轻撅嘴,虽然有点不高兴,但道理她还是懂的,南阳的情况,在山下时便已从刺史口中了解了。
堤坝是重新砌高了,过两日还有一场暴雨,就怕会再次决堤,所以要做好抵御的准备,过了一场暴雨,再往后就不必担忧了。
萧扶玉瞧着卫玠潮湿的衣衫,踮起亲亲他的唇边,“媳妇儿明儿还来给大人送膳。”
言罢,她便让卫玠回去忙自己的事儿。
卫玠略有停顿,思绪万千,最后退出了房屋,往雨中的高坡走去。
在来南阳之前,他们那次谈话并不愉快,对于媳妇这个词,雪儿是有期望的。
卫玠再回首时,萧扶玉已站在屋檐下撑开纸伞,一袭碧衣翩若惊鸿,不染纤尘,她扬着娇颜朝他笑,美好得像幅画。
他想,娶这样的她为妻,此生也无悔了吧。
待二人身影渐远,萧扶玉也提着食盒,领着侍卫下了山,不管卫玠何时娶她,她都是他的媳妇儿,她自己封的,不用征求他的意见。
***
随后的两日午后,萧扶玉经常出现在高山处给卫玠送膳,心疼他吃不好。
看得旁人眼睛都直了,知道萧扶玉身份的官臣,都不敢声张。不知道的呢,直道卫大人好福气啊,家中娇妻温柔体贴,生得娇滴滴的,夜里不知多享福。
这种话被卫玠听过一次,冷着脸咳了一声,底下的人就忙着散开了。
待到部署暴雨那日,在堤坝的工役也往更高的山顶上走,汉江下游的百姓也被转移到了山顶。
前一天晚上,卫玠便下山亲自把萧扶玉接往高处,以免万一河水的暴涨超过预期,发生意外。
山顶有暂时用木桩建起来的房屋,暴雨如石,视线朦胧,打在屋顶上,声如冰雹,众人都躲在屋中避雨。
这场雨下的很大,下了半天已有将停的趋势,雨水从高处往下流。
卫玠披着蓑衣,立在高山上,眺望着远处的汉江水,不过大坝比他们想象中的坚固。
工部侍郎指着大坝,大声说道:“没有丝毫决堤的迹象,看来是抵御住了,这场暴雨之后,会再命工役将大坝砌得更加严实,以保往后的十年里不会再决堤。”
然后他又展开地形图纸,“还有百姓的村落,建议往高处移动。”
雨水声很大,工部侍郎几乎扯着嗓子在喊,才能听清楚,“要不要下官再和陛下说一遍?”
卫玠看向工部侍郎,雨水从斗笠上流下来,扬声开口道:“不必,我会亲自给陛下汇报。”
汉江的水涨滚滚,惊涛拍岸颇为壮观,但众人都顾不上惊叹,只怕洪水暴涨,不过好在片刻之后,暴雨逐渐转小。
卫玠回到木屋处,萧扶玉站在门框旁,望着雨水之外,望着他回来。
“情况怎么样了。”
卫玠将蓑衣和斗笠挂在木梁上,回道:“目前一切都好,只怕雨停之后有洪水反噬,不过你放心可能性不大。”
萧扶玉呼了一口气,二人在桌旁坐下来,这里一切的简陋,到处都是泥土,比起京都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卫玠瞥了一眼,屋外雨水,淡淡道:“雪儿不该追我来到此处的。”
萧扶玉挽着他的手,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谁要你躲着我,我想你还不成啊。”
卫玠找不到话来反驳她,便不再作声,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大雨停下。
昨儿连夜赶到山顶,众人都没得休息,在此时也有了短暂的休息。
萧扶玉靠着他的肩小憩起来,本梳挽得整齐的发髻也有些凌乱,发丝落在白嫩的面颊上。
卫玠抬手替她将发挽至耳后,望向雨中的青山,树木的清香伴着雨水的气息,使得人宁静致远,思绪也逐渐明朗起来。
这里虽不比京都繁华,却比京都清净,青山常在,水雾迷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