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要烧死活人?”暗水虽然也曾见过这种事,但那只是因为,双方有着太深的仇恨,但这些百姓与这名少女,有深仇大恨吗?仅仅只是因为,对神使不敬,就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待她?
他们面颊上闪现的疯狂,让他心头有些发毛。
“下去看看。”凌若夕纵身从房檐上落下,悄无声息钻入人群,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呐喊声,充斥在她的耳畔,震得她的耳膜有些刺疼。
“还好么?”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双耳,云井辰传音入密,关切的问道。
他微不足道的温柔,却让凌若夕心尖一动,眸光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暖意。
“恩。”
暗水悻悻的瘪了瘪嘴,妈蛋,他不该来的,来做什么?看他们秀恩爱吗?
“你很不满?”云井辰敏锐的感知到他的幽怨,当即扭头看去,那深不可测的黑眸,愣是把暗水看得背脊发凉,他急忙摇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再不敢露出任何的真实情绪。
“不,我怎么敢啊。”
这才差不多,云井辰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视线,却接收到了来自凌若夕的白眼,成天吓唬暗水,他好意思么?她显然忘记了,貌似除了云井辰,这种事她自己也干得不少。
“求求你们,她还小,今年才十五岁,你们就绕过她这一次吧。”一道与这场景格格不入的哽咽声,突然压过所有人的声线,笔直的落在众人的耳畔,叫嚣声戛然而止,宛如被人按下了定格键一般。
众人齐齐转动着目光,看向被一个男人搀扶着,踉跄从街道尽头小跑而来的妇女,她身上穿戴着白色的纱裙,头上的发髻,早已凌乱,素面朝天,神色略显憔悴,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泪痕。
暗水微微拧起了眉头,他自问是个狠心的人,但看着这名柔弱的妇女,强撑着身体走过来时,心尖某个柔软的角落,仍旧是被触动了。
“这两人难道是她的父母吗?”暗水嘀咕道。
“多半是。”除了父母,不会再有人在这样的局面下还敢替少女求情、说话。
只可惜,凌若夕不认为眼泪在这个时候会起到半分作用,对于这帮残暴的,一心想要捍卫心头神明尊严的信徒而言,她的话是赤裸偶哦的挑衅,说不定,还会被连坐。
“娘亲——爹爹——”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眸,她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不要过来,你们回去,回去啊!”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妇女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细皮嫩肉的双拳不停敲打着身下的地板,指骨甚至砸出了鲜血,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泪流满面。
“各位乡亲父老们,我这女儿尚且年幼,她断不是对神殿不敬的人啊,她还年轻,难免会一时间说错话,请各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妇女身旁的中年男人苦口婆心的说道,甚至语调中还带着了几分哽咽,几分啜泣。
这女儿是他唯一的子嗣,唯一的血脉,当做宝贝似的养了足足十五年,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残忍的烧死呢?可他势单力弱,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卑微的祈求,祈求众人能够给她一个机会。
“没用的。”云井辰漠然启口,眼前这一幕纵然十分催泪,但在他看来,这对夫妻却是在做无用功,真的有这份心,为何不请高手前来救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在哪儿都行得通。
凌若夕对他的话十分认可,这二人哪怕是哭到眼泪干涸,哭到喉咙灼伤,也不会有人对他们心生半分的怜悯。
“我敬你们二人是城镇中数一数二的商贾,所以这次才只处罚她一个,否则,你以为羞辱神殿的罪名,只一条人命,够吗?”一个穿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人,举着火把,沉声质问道,“你们尽速让开,否则,休怪我将你们押下,以帮凶的罪名,送你们一家三口去地狱团聚。”
这话说得冰冷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警告。
“可是,那是我怀胎十月的女儿啊,我怎么能看着她受死,拜托你们行行好吧。”妇女一路跪行到众人的脚边,手臂颤抖地伸出,揪住几名百姓的衣摆,那副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看之不忍。
可怜天下父母心。
凌若夕缓缓闭上眼,纵然是冷清如她,此刻也不禁为这一幕大为动容,但她却没有因为这份感动而失去最基本的理智,这里是神殿的地盘,她不能在初来乍到,就高调的泄漏自己的行踪。
“滚开!”百姓一脚将妇女踹翻,嫌恶的看了眼被她拽出褶皱的衣摆,好似上面沾染到了什么细菌似的。
妇女被踹得胸口抽痛,但她却很快的就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孤身一人面对这帮浩浩荡荡的人群,砰砰的冲他们磕头:“求求你们行行好,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