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菲樱收回视线,知道自己的轻慢态度,让何清琳误解自己害怕了,这个时候,若是不应战,就是认输的意思,她的人生里面还没有“认输”这两个字,除了和妖孽在一起的时候服软过几次之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连这个概念都没有,不动声色,漫不经心道:“以什么为题都不要紧,只是单独我一人,自然有些乏味,既然何小姐出身书香门第,不如同作一首吧,就当是助兴了!”
以什么为题都不要紧?好大的口气!这般随意的态度终于引起了何清琳的强烈不满,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轻视过,不过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论起诗书,自己当然是稳操胜券,冷笑道:“好!”
寒菲樱优雅一笑,“还有一事,诗书大雅,各有千秋,不知如何评判我们谁的诗做得更好?”
这个问题,何清琳早有准备,看上皇上,恭敬道:“皇上,臣女要和世子妃同做一首七言诗,恳请皇上钦点评判!”
赤炎皇帝对这场比试也饶有兴趣,若是寒菲樱输了,能挽回赤炎的面子也不错,在各国英雄面前,若是选赤炎的大学士为评判,未免会落个偏私的名声,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听到了寒菲樱清越的声音,“赤炎人才济济,雅士齐聚,本妃以为三位大学士足矣!”
世子妃和何清琳之间的诗文比试,往大了说,就是龙腾和赤炎的诗文笔试,正常情况下,为了公平起见,肯定是选择第三方的人作为评判,可世子妃竟然如此自信,明示让赤炎的人当评判,这需要多大的底气啊,这是多没有把何小姐放在眼里?要知道,何小姐的才名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清琳气得咬牙切齿,花容失色,寒菲樱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冷笑,这就是赤炎才女的风度?和南宫琉璃比起来,这位何小姐简直不堪一击。
在世子妃的要求下,赤炎王朝的三位大学士被钦点为评判,虽然有些理亏,但既然是世子妃主动要求的,那所有人都装糊涂,更有人伸长了脖子看好戏。
正中间已经有内侍摆好两份文房四宝,何清琳平日难得见到太子一面,今日趁着盛典好不容易见到,当然要极力展示自己最动人的一面,还有无与伦比的文雅和才情,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一首一鸣惊人的好诗,自己要是能压制住寒菲樱的风头,今天就算是立了一功,太子殿下也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她竭力用最美的姿态站在大殿上,一手握笔做思考状,微微蹙眉,美人卷珠帘,深坐蹙额眉,向来是最能打动男人的情状。
而另一边的寒菲樱站在洁白的宣纸前面,淡然而立,没有做任何姿态,但就是无端端给人一种高贵圣洁的感觉。
两名年岁相当的女子站在一起的时候,原本都觉得何小姐容颜气质俱佳的人,忽然觉得和这位异国世子妃相比,竟然如同一只映衬夺目红花的不起眼的绿叶。
世子妃最初是嫣然百媚,刚才是恢弘大气,现在又是高雅素洁,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少面?无数人心中这样暗想。陪伴在这样的女子身边的男人,又是多么幸运?看那卓尔不群深沉优雅的世子的时候,心中又多了一层羡慕。
萧天熠的目光凝视着那光彩炫目的女子,唇角微勾,樱樱是个百变神秘的女子,除此之外,还有娇憨可爱,温柔多情,无理取闹的时候,不过这些极具小女儿情态的一面,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得到。
所有的人皆是屏气凝神,纵然有很多根本不懂诗的人,此时也得装懂,谁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浅陋和粗俗。
何清琳微微瞥了一眼还没有落笔的寒菲樱,心中愈加得意,商家出身的女子没有读过四书五经,诗书春秋,还想和她这个书香门第的小姐比诗?不要以为吸引了大家的眼睛,就算暂时赢了,在她这里也一样会输得很惨。
看着眼前的宣纸,再想起刚才太子的龙吟宝剑,何清琳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轮廓,骄傲一笑,她一定可以写出一首好诗来。
可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寒菲樱忽然一手执笔,动作潇洒爽利地在宣纸上面写下了一首诗,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只是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而已,龙飞凤舞的字体立即跃然纸上。
寒菲樱写完之后,一抚桌案,那张白色的纸就如同一只蝴蝶一样飞到了一位评判的手中,他高声朗读起来,“寒光纵横三千里,血色锋芒十九州,煊赫千古一剑锋,气贯长虹万丈茫!”
“好!”立即响起阵阵叫好声,“好,世子妃写得好!”
“真是好诗啊!”
不少自认为清高名士的人也瞪大了眼睛,这么短的时间,就写出了这样一首形神俱佳气吞天下的诗来。
萧天熠眼中闪过宠溺的光芒,遥遥朝樱樱一笑,视线触碰间,心有灵犀。
赤炎皇帝看着那淡笑嫣然的女子,连他这位帝王都震撼于寒菲樱的精彩绝学,忍不住抚掌赞道:“好诗!”
连皇上都认为好,原本就觉得这诗好的赤炎臣子们自然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诗都堪称千古流芳,想不到这位世子妃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
眼见周遭形势一边倒,何清琳心下一急,想不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是想写诗一首向太子殿下示好,哪里知道,弄巧成拙,反倒让寒菲樱再次出了风头?
那首诗的弘大意境和构思之巧妙连她都吃惊,怎么会?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眼含赞赏。
这时,有人开始催促何清琳,“世子妃已经写好了,不知何小姐写好了没有?”
何清琳愈发着急,一不小心,一团黑墨落在了白纸上,格外刺眼,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咬牙在纸上写了一首,“幽幽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其实何清琳的诗也不是不好,但在寒菲樱气势磅礴的诗歌面前,两相对比,高下立见,她的视就显得有些矫情造作,无病申银,而且在这种场合,写这样抒发寂寞的诗并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在座的都是天下英雄豪杰,都是胸中有沟壑的人物,不是凡夫俗子,当然都不会沉溺于脂粉香浓,女儿柔肠。
虽然评判都是赤炎的大学士,但总不能在天下英雄面前说瞎话,况且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除非居心叵测的人,几乎是一边倒地认为世子妃的诗歌堪称千古佳句。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发起这场挑战的人,何清琳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男人不是都喜欢柔肠百结温柔可人的女子吗?这又是为何?
她眼含楚楚动人的委屈,看向太子,用最动听的声音道:“既然是写太子殿下的宝剑,不如让太子殿下再来评判一次如何?”
若是太子殿下喜欢自己的诗,那寒菲樱就无话可说了,最不济,也能变成一场无头官司,各有千秋。
可因为她过于心急,差点忘了,刚才钦定评判的人是皇上,现在她要太子殿下评判,显然就是质疑皇上的圣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当然,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赤炎皇帝也不会和何清琳过不去,清了一下嗓子,“太子意下如何?”
赤炎的臣民们又有了一丝希望,现在能彻底压制世子妃的气焰已经不可能了,但若是能扳回赤炎的面子,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南宫羽冽淡淡一笑,一国储君,向来心怀天下,女子的温柔婉约,惆怅缱绻,从来就不是他们可以令这样的男人迷醉的格局,一个何清琳,连自己输在哪里都不知道,居然还敢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卖弄风情。
他清冷的一句话让满怀希望的何清琳脸色瞬间如雪,“公道自在人心,本宫自然是更喜欢世子妃的那一首了!”
何清琳吃惊得瞪大眼睛,太子居然这般直率,连赤炎的颜面也不顾了吗?
南宫琉璃见何清琳又一次完败,心里溢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痴恋五年,就这样放弃,总归是不甘心的,她总要为自己争取一回,或者说,他身边的女人能让她这位高傲的公主心服口服地退让出来,她才能甘心。
在再一次的赞誉当中,南宫琉璃忽道:“父皇,儿臣认为,都是些琴棋书画未免太过无趣,既然世子妃巾帼不让须眉,不如较量一些更有意思的?”
赤炎皇帝略微想了下之后,就欣然应允,“也好,琉璃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