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得意洋洋,高昂的语气透着极度兴奋,“您别不信,真金白银都已经到了我手上了,还能有假?我和几个哥们一起凑了八万两银子,去找波斯人换了一万两黄金,在本朝,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白银,您说,我们是不是纯赚了两万两?”
几个大臣家的公子哥平日喜欢聚在一起,还是杜新的消息最灵通,最早得知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发财机会。
一听说有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大家都很兴奋,都跃跃欲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平日都是被自己老爹训斥得灰头土脸的人,这次不约而同都想来一票大的,在老爹面前好好长长脸,所以几个公子哥一拍即合,绞尽脑汁凑了一笔钱,先试试水再说,如果赚到了就皆大欢喜,就算没有赚到,也大不了被老爹骂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此事属实的话,的确是个天赐良机,新儿他们凑了八万两银子,就足足赚了两万两银子,如果是八十万两本钱呢?八百万两本钱呢?
连杜盛的眼睛都开始放起精光来,追问道:“那波斯人一共运来了多少黄金?”
杜新见老爹果然对自己发现的发财之道有了兴趣,忙道:“好大的船队,至少也有几百万两黄金吧,只可惜我的本钱不够,要是够的话,我们就真的发大财了。”
杜盛一双眼睛里面精光闪烁,却没有马上表态,他毕竟不是新儿那样的愣头青,有足够的城府和阅历。
可到了甜头的好处的杜新极力撺掇老爹,自己能凑到的钱,和老爹能凑到的钱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我也是运气好,才得知这个机密的,常言说得好,手快有手慢无,机会总是稍纵即逝,而且我还得到消息,南海附近好几个国家的人,都已经听到了风声,事不宜迟啊。”
杜盛瞪了一眼儿子,杜家是官宦之家,为官数十载,当然也是颇有家资的府邸,但府中资产,大都是田产地契之类的资产,真正的流动资金不过几万两银子,而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人家波斯人要的只是现银,而且是白花花的银子,而不是别的任何东西,这一点,杜盛明白。
杜新见老爹动心了,兴致勃勃道:“爹,我们家有多少银子?”
杜盛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能抽得出来的流动资金还不到十万两,看着急不可耐的儿子,没好气道:“你这个败家子,府中有多少银子你还不知道吗?”
听说还不到十万两,杜新十分失望,忽然压低了声音,“爹,现在不是骂我的时候,我一证实这消息是真的,马上就来找爹了,要是晚了,这么好的机会就完了,不如…”
杜盛知道新儿的意思,发出一声低吼,“一派胡言,国库的银子能乱用吗?”
他当了多年的户部尚书,虽然中饱私囊,以次充好,赚取差价,谋取私利的事,早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但大量挪用国库银两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过,当了多年官的他,当然明白这样做的巨大风险,一旦东窗事发,就是万劫不复。
因为他为人精明,有极善于规避风险,没有什么大的把柄落到别人手中,所以多年在这个令人眼红的要职上一直相安无事,这也是燕王最为看重他的地方。
杜新虽然被老爹呵斥,但实在不甘心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眼睁睁从眼前溜走,极力说服老爹,“我们只是借鸡生蛋,借用几天,用完了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风险,何况,我看波斯人这次把波斯国大部分的黄金都运过来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我那几个兄弟手中没钱了,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溜走,可我们杜家有这个条件,没有理由跟银子过不去啊?”
不得不说,杜新的口才极好,有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天花乱坠,“爹,您就再别犹豫了,再犹豫的话,我们去的时候,人家的黄金都兑换完了,就只能干瞪眼了。”
不过此事到底风险太大,杜盛并没有新儿那么容易冲动,沉声道:“这件事,让爹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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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户部尚书真的会上钩吗?”翡翠见好几天了,杜盛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不免有些担心。
哪知,正在给萧衡和萧璟做的泥叫叫的小姐异常淡定,“放心,一定会的。”
翡翠跺了跺脚,“可时间越长,他越会起疑心的,就越不会入局了。”
寒菲樱笑而不语,她已经查到了,国库现有白银五千万两,如果这五千万两被杜盛拿去波斯人那边换成黄金,回来之后再兑换成白银,这笔生意有两成半的利润,这一去一来,杜家就有将一千多万两的利润,从今往后,龙腾首富非杜家莫属了。
世上的事情,往往是利润越高,风险就越高,但此举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利润,纯粹的空手套白狼,只要把国库的银子暗中借出来一段时间,和波斯人完成交易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去,闷声就发了大财,总比户部平日的坑蒙拐骗强多了。
面对翡翠的担忧,寒菲樱始终只是笑,“他一定会动心的。”
寒菲樱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以杜盛雁过拔毛的性格,他不可能放着这样天赐的赚钱机会于不顾,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与此同时,寒菲樱还暗中给杜新继续施压,不断地放出一些风声,让杜新知道,时间一长,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波斯人那边的黄金会越来越少,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想动用国库的钱财去兑换的话,也来不及了,所以,现在正在着急的人是杜新,而不是自己。
寒菲樱没有料错,杜盛从新儿那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秘密派人勘察,果然得知新儿所言不虚,的确有波斯人的船队在南海,波斯人以擅长海战的海上雄师而闻名,这次又运载了数目如此庞大的黄金,为了保证绝对安全,绝对不可能运上岸,只能在海上完成交易。
这个发财的机会稍纵即逝,只要完成这一次交接,就多赚了一千多万两银子,是十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可杜盛也有他的顾虑,动用国库,毕竟是有风险的,万一这过程被人察觉,不要说发财,一切都彻底完了。
平日杜盛过手的银子都是十万百万计的,这一次,若是千万来计,连他都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兴奋,还是害怕?
杜新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从轻松赚了两万两之后,一直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如果这一单成了,就连寒家那最大的宝石商家的财产,也永远都不可能超得过杜家,他杜新从此也让老爹刮目相看,别在他面前老提什么玉公子的,玉公子的,玉公子有他这魄力,有他这能力吗?
所以,他极力游说老爹,“世上的事情,向来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借用几天,很快就还回去,你再犹豫下去,要是波斯人的黄金让人换完了,以后您后悔都来不及,人活一世图什么?不就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吗?”
这样好赚钱的生意,谁人能不眼红?杜新见都火烧眉毛了,老爹还在优哉游哉,更是急得跳脚,他听说,有几个商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波斯人在南海,他们没有能力海上航行,所以只能干瞪眼,但也在想办法,而自己老爹当了多年的户部尚书,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银子运到波斯人那里。
要说这样的生意,杜盛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上次世子去北境赈灾,他使了些手段,暗中克扣了五万两,结果此事被燕王得知,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明示过只要有世子参与的事情,户部都不得动手脚。
可杜盛也有杜盛的难处,赈灾,出兵,打仗,土木,都是需要大量用钱的地方,都是数以万计的银两出去,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过,谁能不拔毛?
水至清则无鱼,户部早已经形成惯例了,上上下下动些手脚,早成习惯了,这次是世子经手的,又有燕王亲令,有所震慑,所以户部的人才克扣了五万两,要是换了别人,少于十万两是不可能的。
而且,昨天燕王又向他开口十万两,让杜盛暗暗叫苦,没想到,他这个掌管全国钱粮的户部尚书也为银子发愁。
殿下只管开口,却从来不管钱怎么来,最近没打仗没赈灾没工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名目,一时还真弄不到十万两,如果此举可以一劳永逸,倒是真的解决了后顾之忧,而且以后还可以时不时孝敬殿下,更可以在殿下面前博得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