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朝堂上又有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变故,不知道为什么,备受皇上器重的燕王忽然赋闲在府中?
他原本是最接近储君之位的那个人,这样的剧变,很多人都看不懂,只是有些精明的人联想到会不会和近日杜盛贪渎一案有关?
不过也只是私底下猜猜罢了,毕竟君心难测,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人惊得目瞪口呆,燕王赋闲,皇上龙体欠安,竟然下旨,淮南王府世子摄政,主理朝政。
这件事不仅在前朝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在后宫同样引起了剧烈的震荡,尤其是原本要成为新太子之母的容妃,更是坐立不安。
而且,她得到了消息,皇上最近在养心殿连续召见大臣,似乎在商议什么机密要务,虽然她想尽办法也探听不出来皇上到底在商议什么,但从萧天熠主政监国来看,这样的动静绝非好事。
容妃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难道皇上要立萧天熠为太子?外面也有这种隐隐约约的风声,一掠而过。
鹤轩自从被父皇解除一切职务之后,就一直萎靡不振,容妃急得团团转,后宫向来是个最见人心冷暖的地方,原本以为她是将来的太子之母,前来流云宫巴结的人络绎不绝,但自从发生这一场剧变之后,流云宫又再次冷清起来。
容妃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不少,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鹤轩如今郁郁不得志,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却耐心宽慰道:“你别外面那些人胡说,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君王会立别人的儿子为太子,亲父子哪有隔夜仇?皇上也不过是气你一阵子,看你沉不沉住气,他这是考验你,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一波三折?你可千万不要气馁,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燕王愤愤不平道:“父皇一向偏心,我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萧天熠是什么?他不过是父皇的侄儿罢了,难道侄儿还亲过亲生儿子?可父皇几乎对他言听计从,如今连我的位子也要被他抢去,叫我如何甘心?”
容妃虽然心慌,但只能稳住自己,稳住鹤轩,这个时候,若是乱了,一切都乱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当然要对你施以薄惩,而且皇上并没有褫夺你的亲王封号,由此可见,此事是有转圜的余地的,所以,你要耐心等待,一切都会有转机的,不到最后,一切都是未知数,我就不信,萧天熠真能登上那个位子?”
曾经他们母子和萧天熠也算是同盟,如今站在对立的阵营上,而且是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让容妃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慌乱。
如今皇上龙体欠安,不见任何妃嫔,只有主理六宫的淑贵妃偶尔可以见到皇上,一直惴惴不安的容妃也到淑贵妃那里去试探过皇上的意思,不过被淑贵妃不着痕迹地引开了话题,容妃见淑贵妃不上道,虽然气得暗暗咬牙,却不得发作,只能强作欢颜。
现在,萧天熠摄政,鹤轩赋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容妃努力摇摇头,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鹤轩与东宫之位失之交臂?
可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容妃几乎将手中绣帕拧断的时候,金铃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启禀娘娘,太后娘娘醒了。”
容妃大喜,太后真是醒的太是时候了,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阻止皇上一意孤行的话,那个人就只能是皇上的生母,真是天助我也。
她和燕王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立刻去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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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豪奢依旧,繁华依旧,只是再也不是以前的永寿宫了,太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孙秀死了,太后在混混沌沌中过了数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改天换日了。
本来以太后的年纪和身体状况,遭此重创,断无生机,但医神石中天的大名绝非浪得虚名,在他不情不愿地治疗和宫女嬷嬷精心的照料下,太后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虽然太后是皇上生母,但瞬息万变的朝局,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太后,她清醒之后,身体依旧十分虚弱,不能下床走动,皇上得知消息之后,也只是派人送来一些滋补良品,都没有露面来看望她。
淑贵妃带几位妃嫔来永寿宫看望过,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太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已是风烛残年的人,并不知道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又是极为敏锐之人,早已经发现,原本总是欢声笑语的永寿宫,也变得这般寂冷了,而且,最得她心的孙秀也不在了,正在伤感的时候,容妃来了。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恭贺太后娘娘凤体康健。”
“孙儿参见皇祖母,恭祝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后在嬷嬷的帮助下,吃力地挪动了身体,舌头也有些不利索,“哀家老了,没人把哀家放在眼里了,还有你们来看看哀家。”
容妃忙笑道:“太后说笑了,太后福泽天佑,必有后福,臣妾也不过是尽本分而已,这是臣妾职责所在。”
太后虽然劫后余生,但观察力依然敏锐,发现容妃眼圈红红的,燕王的精神也很不好,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
容妃就等着太后问这句话,便立即将现在的局势一五一十地禀告了太后。
太后听说皇上竟然有意把皇位传给萧天熠,气得差点再一次背过气去,颤声道:“皇上…真是…疯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后敢这样说皇上,不过,这个话茬,容妃可不敢接,她心中暗喜,面呈忧色道:“您也知道皇上一向纵容世子,世子也有恃无恐,皇上膝下又不是没有亲生皇子,要是敢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让史官口诛笔伐,如何跟天下人交代?”
容妃有容妃的担忧,萧天熠虽然不是皇上所出,只是皇上的侄儿,但依然是太后的嫡亲孙子,都是太后的亲孙子,万一太后根本不介意呢?
所以,必须最大程度撩起太后对萧天熠的恨意,才能阻止皇上的糊涂之举。
见太后脸色沉沉,容妃又火上浇油道:“皇上纵容世子,淮南王爷又一向不闻不问,世子历来都无法无天,娶了寒门商女之后,更是目无尊长,为所欲为,我行我素,臣妾担心现在皇上命他摄政,大权在握,这以后还有谁制得住他啊?”
太后虽然明白容妃的意思,但容妃的话也的确说到她心里去了,叹息道:“天熠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了。”
如果萧天熠还是以前那个她宠爱的孙子,她可以不计较,但萧天熠明显已经失去控制,娶了寒菲樱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而且太后一直怀疑寒菲樱和静妃的关系,要不然,他的那一双小世子为什么那么像那个人?更让太后心惊胆战,让她越发怀疑寒菲樱和静妃有关系。
静妃是什么人?自己太清楚了,那是居心叵测的复仇天使,绝对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只要是和静妃有关的人和事,都必须剿灭得干干净净,她努力聚集力气,“去告诉皇上,哀家要见他,让他来一趟永寿宫。”
不一会儿,去通报的嬷嬷就回来了,“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龙体欠安,正在寝宫休息,说就不过来了,还让奴婢转告太后娘娘务必静养。”
什么?自己居然被皇上拒见了,太后又是一阵阵气血上涌,容妃忙殷勤地扶起太后娘娘,“娘娘切勿动怒。”
见太后的脸色很不好,容妃适时添油加醋,“皇上龙体欠安,情有可原,但这世子也真是的,枉太后娘娘最疼的就是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太后娘娘已经醒来的消息,却毫无动静,这般无情无义的举动,实在令人心寒。”
燕王道:“母妃,世子如今总揽朝政,日理万机,一时无暇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别太苛责了。”
容妃还没有开口,太后就冷冷道:“如此不仁不孝之辈,有何德何能堪当大任?”
听太后这般说,容妃心花怒放,却故作忧愁道:“可是皇上一意孤行,臣妾又有什么办法呢?”
太后挣扎着起身,“皇上不是不来见哀家吗?那哀家就去见他。”
容妃假装阻拦道:“太后,您的凤体…?”
太后瘦削的脸庞浮现一丝倔强,斩钉截铁道:“就是抬,也要把哀家抬到养心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