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志,他那位叔爷的名字。
老太太的声音很温柔,语气却十足的如同女学生见着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一般的孩子气。房间里的男女脸色各异,白之远看着老太太,目光柔和,与郁宁小声说:“老太太又糊涂了。”说完,他笑眯眯的走上去,拉着老太太的手,一副特别热情开朗的样子唤道:“周姐姐,我回来啦。”
“是之远啊!”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拍了拍白之远的手,眼睛看向了郁宁:“成志,你快过来,这是我们家远房亲戚,算下来也是我表弟,叫白之远,你不在的日子里,一直是他陪着我呢!”
“今天我想见你,没想到他真把你找到了!”老太太说完,突然又哭了起来:“郁成志!你是个没良心的!说什么你是个犯五弊三缺之人,注定命中无子,不愿意耽误我,说走就走……你怎么就不问我愿不愿意呢!”
“妈……”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唤了一声,白老太太却仿若未闻,一个劲的哭着。
一个女孩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郁宁身边,在郁宁身后推了推,小声说:“不管你是谁,赶紧去安慰一下老太太,医生说她不能这么哭。”
郁宁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在病床边落座,白之远十分有眼色的早早让了开来,郁宁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低声说:“别哭了,女孩子总是哭对眼睛不好。”
白老太太反手握住郁宁的手:“是了……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却把你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我等了你好久……等到我都不想等了……”老太太双手握住郁宁的手,死死地拽着,她低头看着郁宁的手,仿佛在看什么珍视至极的东西:“家里让我嫁给别人,我都没有哭,因为你说哭对身体不好,我总想着,若是我身体好一些,活得久了,总能有缘分再见见你……”
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哭音都弱不可闻,突然之间,老太太低声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便如同天水倾覆一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如同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的,老太太头越来越低,正当大家都觉得不好,白之远已然冲到了门口去叫医生,老太太突然抬起头来,也不咳嗽了,眼神清明至极的说:“孩子,你是谁?郁成志呢?你是他的哪房晚辈吗?他怎么不来?”
“老太太,我叫郁宁,我是他……”郁宁本来想按照他之前和白之远说好的那样自称是叔爷的孙子,脑海中却浮现了方才老太太的哭诉,不禁改口说:“我是他远方的侄孙,叔爷身体不好,在医院疗养,实在是不好动弹,就让我来看望一下您。”
“侄孙?”白老太太松开了手,向后靠在了枕头上,眼神中带有着一些审视和一些看不清的东西,她说:“代我向你叔爷和叔奶奶问好,是我这个老家伙不争气,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还打扰他——我都说了,我糊涂的时候,不要把我的话当真,好吃好喝给我送终就是好子孙了!你们怎么这么丢人!”
话未说完,白老太太就又咳嗽了起来。
“妈——!”一个上了年岁却还风韵犹存的女人上前,她和白老太太有六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女。她一边给白老太太顺气,一边说:“您要见,我们可不敢拦……”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刚刚之前推了郁宁一把的小姑娘嘟囔了一句。
“放肆!”白老太太挥手推开女儿,一边喝道:“郁家对我们白家有大恩,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敢这么说郁家先生!”
“可是……”女孩子还想说什么,白老太太怒气冲冲的拍了拍病床,指着她说:“让她出去!我看着就来气!”
白老太太看向郁宁:“让你见笑了,家里几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咳咳……以后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郁家和我们白家是世交,家里一直留着给郁家先生的房间,以后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想散心的时候就来这里住几天……”
“今天打扰你了,之远,把小郁送回去吧……去吧,记得代我向你叔爷和叔奶奶问好。”白老太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