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身为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权力不可谓不大,管辖的范围之广,事务之多,甚至比米纪火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想原以为来到岭南之后,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能进入状态,没想到他参加完全体干部大会之后,连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有去,连秘书也没有安排,就是说,工作和生活两方面的问题都还没有落实,陈皓天就已经在他的肩膀上压了重重的一副担子。
陈皓天来岭南之前,曾经担任山城市委书记。
作为国内最年轻的直辖市,山城位处西南,偏远而多山,经济结构虽有合理之处,但因为年轻,又因为地处内地,在国内重量级省份和直辖市之中,排后最末。
在经济地位上不如下江和岭南,在政治地位上不如京城和津城,虽有直辖市之名,却无直辖市之实,成立之初,地位比较尴尬。
平心而论,陈皓天在山城一任之上,作为似乎不大。不过也不能就此就评定陈皓天无能,因为他在山城只不过两年时间,一般而言,一把手到位之后,第一年站稳,第二年布局,第三年奠定基础,或许陈皓天知道他在山城只是跳板,并未投入全部精力罢了。
再者,山城毕竟地处内地,并非港口城市,想要全方位确定发展的中心走向,需要时间,恰恰陈皓天在山城的时间不够。
陈皓天调任岭南之后,山城由家族势力的人马接任。随后,山城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的行动,可以说,在陈皓天转身离去的身影还在,在陈皓天初来岭南的省委书记之位尚未坐热之际,他的继任者就高举大刀,将整个山城闹了个天翻地覆,个中意味,不仅仅是为民请命不仅仅是打黑除恶的表象那么简单。
打黑可以,除恶也可以,但非要闹得声势浩大,非要摆到台面之上,不顾前任的面子,不管背后是怎样的公心,也会被外界误解为博取政治名声而唱的一出大戏。
还真让外界猜对了,打黑除恶之后,就是唱戏,还唱红戏。不但组织党政干部没曰没夜地唱,还让电视台也停止一切娱乐节目,只放革命影片。
革命,革……谁的命?
不管革谁的命,至少苦了电视台一帮人,无数人因此丢掉了饭碗,遗恨离开心爱的岗位。
诚然,继任者除了必要的政治手段之外,山城在经济上也确实起色不少,甚至提出了建设长江上游地区金融中心的说法,作为内陆城市、老工业基地,山城和金融中心之间的距离,恍若天上地下。
口号是响亮的,现实是需要付出心血的。金融中心大约有三种,第一类是京城类型的行政总部集中的金融中心,第二类是要素市场集聚的中心,比如下江,还有一类是结算类金融中心,典型的是新加坡。山城要学新加坡。
就连夏想也承认,陈皓天之后的山城,不管是政治名气,还是经济总量的提升,都进步巨大,上至中央下至山城百姓,都有目共睹,巨大的反差之下,对比出了陈皓天在任之时的无作为。
如果是平常时期也没什么,毕竟每一届新任一把手,都会做出比前任更卓有成效的工作,毕竟国内的经济形势整体在向前大步迈进,但问题是,现在正值换届前夕。
更严重的问题是,陈皓天和山城市委书记,还是入常的直接竞争对手!
政治人物之间,从来不缺乏明争暗斗,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如山城一样高唱凯歌横扫前任政绩,并且还大面积占领宣传阵地的做法,虽然也可以接受,但在夏想看来,也确实过了。
事情可以做到暗处,可以暗中较劲,而不是公开打脸。
如果山城市委书记上任的吉江省,在他离任之后,在宋朝度上任之初,就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就拿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气势来清理前任遗留势力,想必他此时也会如坐针毡,天天上火。
陈皓天外有山城的压迫,内有岭南的风起云涌,内忧外患,难怪处境艰难。也难怪陈皓天一再邀请夏想前来岭南,不仅仅因为他是家族势力和总书记共同认可的唯一一人,也因为他和宋朝度之间无比密切的关系。
不夸张地说,整个国内,和宋朝度私交最好者,唯夏想为第一人。
夏想晒然一笑,都是算无遗漏的高人,他就知道,他来岭南,必将面临极为重大的抉择。
山城市委书记侯康去虽是家族势力阵营中人,但他和关远曲一样,是传统意义上的家族势力一系,并非是以吴家为首的新兴家族势力一系。传统家族势力有深厚的政治资本,但欠缺经济帝国上的布局。
表面上,传统家族势力和新兴家族势力和平共处,实际上,传统家族势力和新兴家族势力之间的合作关系,并不如外界想象中那么密切,甚至……矛盾重重。
关远曲暂且不论,他为人比较居中,有大将之风。而侯康去虽然也身属传统家族势力,但和吴家等四家,并无多少交集,就连夏想和他连一面也没有见过。有很多次同在京城的机会,却只是擦肩而过,未曾握手。
而有消息说,侯康去和反对一系关系密切,来往甚密!
夏想对侯康去,既无好感又无恶感,一直只当成路人。虽然对方是政治局委员,有影响他的前途的几十分之一的分量,但与他身后的力量相比,不足为虑。当然,如果侯康去成功入常,并且对他没什么好感的话,相信会对他今后的走向造成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