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
“所以姜舞,你是承认那日有出现在贞和宫附近?”云楼问道。
姜舞点头,“是,那日奴婢去了月棠宫,是有途经贞和宫的。”她说道。
“是你给碧唐国使臣的酒水里下了药,令碧唐国使臣失了心智,到贞和宫做出那样的事,害了大公主。”云枫淡淡声说道,可每一句,是都将罪名扣在了姜舞脑袋上。
姜舞明眸是疑惑,不知这罪名怎么就落在她身上了。
“回皇上,不是,奴婢没有做过这些事。”她否认。
“你没有?那这香包你可认得?”云枫将一香包丢到姜舞面前。
姜舞看着面前的香包,拾起,一愣。
“这香包……”
她的香包怎么会在这?
“看来你是认识的,这香包是你的吧。”云枫冷声道。
“是……但是……”
“元璟,你来说说吧。”云楼沉声。
元璟神色复杂看了眼姜舞,“是。”
“皇上,外头临安王殿下和六殿下求见。”朱内官揖身说道。
云枫发出一声轻笑,“五弟来的是真快啊。”
云楼面色沉沉,“让他们进来。”
云枫睨着眼,浓眉上扬,只觉得这场戏,更好看了。
云容珏踏进承明殿时,就看见小姑娘跪在地上,他眼眸一冽。
“参见父皇。”
“参见父皇。”
“来了,”云楼沉沉一声,“坐吧,正好关于碧唐国的这件事,你们也听听。”
“父皇,既是关于碧唐国的事,和这丫头有什么关系,何以把她唤来。”云凰问道。
“六弟有所不知,”云枫低声一笑,“这事和这丫头关系可大着呢,这事便是她做的。”
云容珏定看着中间的小姑娘,她乖巧跪着,落在前头的一双小手因不安紧紧揪着。小姑娘这样的模样挑起他心底平静的波澜。
“她做的?”云凰冷哼一声,“大哥这话说的,她不过是小小奴婢,何以做得来这样的事。”
“这六弟就要问她了。”云枫说道。
云楼瞥看眼云枫,示意他闭口,云枫眉头一扬,不再说话。
云楼缓声开口,语气微沉,“仵作在碧唐国使臣的胃里检查出有催化情药石,当日,她,有出现在贞和宫附近。”
较之云凰的急色,云容珏的面色是平和淡定的许多,“嗯,出现在贞和宫并不能说明什么,父皇是知道的。”
“元璟你说。”云楼将话递给元璟。
元璟面色复杂看眼云容珏,又担心看了眼姜舞,启声说道:“在贞和宫发现这个香包,是,姜舞的。”
香包……
元璟将香包递给云容珏,他的脸色亦不太好。
云容珏接过香包,云凰也凑上前看了眼,皱着眉头说道:“这就是普通的香包,何以就断定是她的,说不定是哪个宫女的。”云凰说道。
云容珏定看着香包,香包看似普通,可实际上……
这香包上所绣的花案,是南姜国特有的花,且,针线纹路,皆是出自姜舞之手,云容珏看得出来。
云枫发出笑声:“六弟,且不说她已承认这香包是她的,这香包上的花案,是南姜特有的花,姜舞可是南姜人,且这香包上的针线纹路,六弟不清楚,五弟应该不会不清楚,这丫头侍候五弟这么久,五弟又颇为喜欢倚重她,想来出自她手的绣样纹路,五弟不会不知晓吧。”
云容珏握着香包,面色微凉。
“姜舞,”云楼缓开口,严肃的脸上现着温怒和失望,“你可承认所犯之事。”
这件事牵扯出姜舞,也是云楼没想到的,姜舞虽只是个小宫人,可云楼对她的印象是还不错的,觉得这丫头聪颖灵巧,只是怎么也没想到……
姜舞一张小脸上攒着紧张和不安,她摇头否认,“皇上,奴婢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大胆,竟还不知死活在狡辩!”云枫冷斥一声。云凰一记冷眼瞪去,云容珏亦是凉怒一眼。
姜舞紧咬着唇,心中不安,她强压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开口道:“皇上,奴婢那日确实有经过贞和宫,但仅凭奴婢经过贞和宫,是不能断定奴婢的罪的,经过贞和宫的宫人不在少数,若经过就算,那岂不是有很多人都有嫌疑了。”
她说完转过头看向云容珏,两人四目相对,姜舞强忍着情绪,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香包上,“香包是奴婢的,但奴婢不知自己的香包是何时掉在贞和宫的,就算是奴婢不小心使香包掉在了贞和宫,但也不能证明是奴婢那日掉在贞和宫的,更不能凭此就落了奴婢的罪。”
姜舞辩解的每一句话都有条有理。
云凰眼里燃起欣喜,“她说的对!”
云容珏轻眨眼,听着小姑娘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将辩驳的话道出,小姑娘平日里看着温温软软的,但在面对事情的时候,也能做到镇定不乱,是难得的。
“父皇,她说的,句句在理,这件事,还有不少疑点需要查清楚。”云容珏启声道。
云楼面色沉如土,看着姜舞的眼神复杂。
“父皇,明日便是那碧唐使臣给咱们的最后期限了。”
云容珏凉看云枫一眼,冷声道:“大哥莫不是为了能给碧唐国使臣一个交代,就想随便找个替罪羔羊出去?让不相干的人平白受冤。”
“父皇,我大凉虽不能失信于人,但也不能因为害怕而枉顾他人性命,更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能力,让一小丫头背下这一切,否则这事若让大凉百姓知道,于父皇,于皇室,于大凉名声,都不会好。”云容珏说道。
云容珏点钟云楼所在意的。
帝王虽位高权重,可也不是一人而行,若令百姓病垢,那是失败的帝王,更是会在后世留下骂名的。
云楼自然不想留下这样的骂名。
可是,若如云容珏所言,再调查下去,明日之前未必能查个水落石出,碧唐国那边就无法交代,届时碧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五弟说的是有道理,但眼下种种证据,都指向这丫头。”云枫说道。
云枫和云容珏两边争论不休,各说有各的道理。
云楼定看着姜舞,眼中的复杂清晰可见,耳边是云枫和云容珏各自的争论。
片刻后,他缓启声,几人声音皆停了下来,“枫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这件事,种种迹象都指向她一人,若就这么算了,也不合适,先将她关押起来再议。”
“父皇!姜舞没定罪,怎能关起来!”云凰急了。
“即便没定罪,她现在是最有嫌疑的,不关起来,万一她再做出些什么,难道六弟负责吗?!”云枫说道。
姜舞瞳眸狠狠一张,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云容珏眼里是不安的无助。
云容珏黑漆瞳仁下隐着深深的情绪,但面上,是依然的波澜不惊,他缓声,“那便先关押起来吧。”
“五哥!”
“来人,将贱婢带下去,关押候审!”云枫朝宫人喊了一声。
姜舞被两名宫人左右架着,从云容珏身边离开,两人四目交对,小姑娘攒着眼泪的眸,如石子一般落进他的心湖。他垂落一旁的手握紧成拳。
姜舞被关押进牢,漪澜轩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云凰急的来回踱步,赫宝琪看着两人,忍不住开口,“怎么好端端的姜舞会牵扯进去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赫宝琪和姜舞相处过一段时间,她是觉得那小姑娘性子温顺,脾性是好的,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肯定是有误会!五哥,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啊!明日就到期限了,若真再查不出个所以来,怕是……怕是父皇真的要……”
虽然刚才在承明殿五哥的一番话是动摇了父皇直接治那丫头罪的决心,可若再查不到什么,只怕那丫头的性命是岌岌可危的!
碧唐国那边坚持要个交代,大凉这边是必须要给出个交代的,否则要么两国交恶,甚至交战,要么,是要将云宋贞这个公主推出去的。
云容珏始终沉默着,邃深眼底下,寒光清晰可见。
云卿卿那边在听闻姜舞入狱的消息也是着急上火,可除了着急上火,她什么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