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冷汗直冒,只听四周传来鬼玖冷哼声、嗤笑声。
“洛冰河……”
“小畜生!”
“杂种!”
四面八方俱都传来鬼玖的声音、沈清秋的声音、拜师前在山下欺辱洛冰河的顽童的声音……
鬼手慢慢接近洛冰河的背后,正待一击必中掏出其心肺!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搂着鬼玖的腰,一把把它抱到空中。
鬼物柳清歌紧紧抱住鬼相毕现的鬼玖,任它身上的断骨刺伤自己鬼体,依然不愿意放手。
“沈玖,冷静点。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之背负业果。”
沈玖沉浸在死时怨恨中,并不听鬼柳劝告,只一个劲挣扎。
床上沈清秋见鬼玖暴怒,乃出声唤道:“沈玖。”
鬼玖略略清醒稍许,惊见鬼柳被他伤得鬼气外泄,立马冷静下来,收回鬼相。
待鬼玖替鬼物柳清歌打理一二后,乃对沈清秋道:“随我走,我助你养魂。”
沈清秋疲惫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能复活岳清源吗?”
鬼玖死死盯着沈清秋半晌,乃道“痴儿”二字,便与鬼柳一同化作青烟消散空中。
鬼蜮破碎,缠缚洛冰河的鬼物尽化根根白骨掉落地上,风一吹便化作斋粉。
洛冰河满目阴鸷地提着心魔剑来到沈清秋身前,剑锋再次压上沈清秋右臂。
沈清秋眼神死寂地看着剑指自己的洛冰河,夜明珠的光打在他布满罪纹的右脸上,显出勾人的昳丽与邪恣。
沈清秋闭上酸涩的双眼,心中好像万千思绪,又好像死寂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杀是宠,不过洛冰河一念之间。他手掌岳清源生死,我勉力挣扎,亦不过徒增笑耳,惟娱人矣。”
“罢,不过残躯贱命,若能舍身还却岳清源命债,便随那畜生是拆是装,是撕是斩罢。己身不过洛冰河手下人偶玩具,挣扎徒劳,何苦来哉。”
突然间,沈清秋只觉满身疲乏,不欲再挣扎。
“都随洛冰河吧,他若不愿复生岳清源,那自己便把这条贱命赔予岳清源吧。”
右脸布满罪纹的洛冰河眼神闪烁地盯着剑下的沈清秋。心魔剑因着洛冰河的心神不稳,颤抖得宛若摆舵,把沈清秋的右臂划拉得血肉模糊。
鲜血蔓满了床褥锦被。
血腥气盈了一殿幽冷。
失血让沈清秋头晕目眩,他抬起眼睑,漫不经心地问身上的施暴者:“不斩么?”
洛冰河被这句话惊醒过来。
心魔剑被他砸落地上,不忿地发出嗡鸣声。
魔尊满目凄惶、双手颤抖地抱起床上染血的残躯,埋首其脖颈之中,呜呜咽咽地道歉。
沈清秋感到洛冰河滚烫的泪水漫过自己的脖颈,然后混进染血的衣裳里。
“也许不是他的泪水滚烫,只是我太冷了。”沈清秋闭眼昏厥过去前,不着边际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