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当真是【“师尊”君子如竹,自当配竹】。可惜‘师尊’乃天上明月,小畜生却是可望而不可即,只得拿个赝品充数。”

【沈九,你该对沈垣感恩戴德,是他让你这样的无耻小人,也有装作真仙的时候。】

学得不像时虐打。

学得像时,又讥讽嘲弄他“你这样的人渣也配学他”?

沈清秋双手发抖,眼眶泛红,接着便是一口血喷溅出来,把点点落梅撒于画像之上。

沈清秋喘了一口气,然后喑哑地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极其可笑,居然相信了洛冰河说的心悦自己。

到头来,沈九不过就是个替身。

一个玩意儿。

“假话说了千遍万遍,便连说假话的人都当了真。”

沈清秋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埋首在仅存的右臂上低声笑了起来。

一盏茶后,脸色死白的沈清秋气息稍稳,才颤抖着右手,慢慢卷起染血的画卷,把它放回锦盒之中,又取出帕子,拖拽着虚软颤抖的右臂,仔细擦去案上血迹。

沈清秋不敢问,亦不敢赌。

他怕质问洛冰河后,魔尊便撕破脸皮,理直气壮地逼迫自己再次学作沈垣风姿。

他更怕洛冰河假模假样地再哄骗自己说,“我心悦的是“师尊”,是“沈清秋”,您莫要多想”。

猜忌多疑的沈九怀疑过,此画乃是别人栽桩陷害洛冰河,故意离间他们二人。

然而,那是被洛冰河用烙铁、钢针、铁鞭刻镂在沈九脑海中的音容笑貌——那是洛冰河最爱的沈垣的笑颜。

除洛冰河与自己外,根本无人认识沈垣,亦无人知道洛冰河最爱便是这样的笑容——连沈垣亦不知道。

沈清秋无法自欺欺人地说“画像是假的”、“这是离间计”。

沈清秋不能再相信洛冰河。他不是那等明知眷侣变心却依然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他的傲骨亦不允许他自欺欺人。

沈九不怕洛冰河的虐打刑苛,这么久都熬过来了。

然而他为了复生岳清源付出太多了——雌伏于洛冰河身下,连傲骨都让其熬软了。

沈九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付出了所有,却什么都留不住。

他不能什么都留不住。

他不允许什么都留不住。

岳清源必须活。

然后,沈九,便可以死了。

“沈九,你早该死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宛若被风吹散的云烟般消失殿中。

当洛冰河散朝回来的时候,脸色死白的沈清秋已经令内侍收起锦盒。

魔尊被沈清秋的死白脸色唬了一大跳,立刻遣人去请老医正。

“缘何气色那般差,是需要服用灵药了么?弟子明天便去取药。”

“无碍,应是受了暑热而已。天气酷热,莫要劳顿赵老了。”沈清秋恐怕老医正看出他吐血之事,乃敷衍着洛冰河。

魔尊天心神术功体受损,并不敢强行运功,便让那个心口不一、谎话连篇的人敷衍过去了。

翌日,洛冰河整点羽翼外出寻药,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是否痊愈、功体是否有损。

沈清秋再次借住百战峰。

两年多来,沈清秋已经多次居于百战峰与千草峰——也就仅限于百战峰和千草峰。

苍穹山派举一派之力,埋珍宝、布法阵,遮掩天机养岳清源神魂。被囚于养魂阵内的岳清源三翻四次遣穹顶峰弟子相请沈清秋,俱被沈清秋拒绝。

百战峰峰主居室内。

“有什么好见的?我这样的苍穹弃徒、仙道败类,怕脏了岳掌门的眼。请回罢。”

“怎么?当初弃我如敝履,现今见有利可图,便如蚂蟥般围上来么?”

相请之人被沈清秋的刻毒言语气得脸色忽青忽红,却慑于魔尊威势,只得哑忍离去。

待出了院门,便立刻啐了一口,“狗仗人势、勾结魔族的无耻小人!”

“污损百战峰道路,罚扫登天梯十日。”刚从校场回来的柳清歌冷声说罢,便撩起袍角步入房舍,捏着那个心口不一的废人下颌,抬腕灌药。

过去,哪怕沈清秋不愿见岳清源,亦不会口出恶言。

【不管那个心口不一的废人又在筹谋什么,我总归是能护着他的。】

“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罢。”百战峰主垂眸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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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

“祁家当不愧为门阀世家,五年前洛冰河令人销毁的画像,竟亦能寻回。”

“还得多谢心魔前辈指点。若无前辈,吾等如何能知沈垣其人。更遑论毁《天心神术》功体。”

“单凭丹青一幅,还不够,还需加上题字,可有人能仿造那小子笔墨?”

“小子不才,献丑了。”

“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耽于情爱,难成大器。待洛冰河被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背弃而心伤神损之时,便是吾等举事发难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