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恒和孟桐致谢后,回到病房,为了行事方便,她特意支开了费清,只希望自己安安静静地离开。
这个决定有点大胆,但是,对火神的思念如影随形,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床头给费清写了一封遗书,安排了公司接下来的事后,她便打开一整瓶安眠药,紧紧盯着药丸好一阵子,有些出神:如果把这一整瓶都吃掉,睡一觉,第二天应该就到火神殿了吧,火神,你等着我,你的宜儿马上就回来了。想到这里,她仰头一咽,咕噜咕噜几声,满瓶的药盒就空了。
红恒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死亡的到来,她满心期待,希望自己的灵魂可以自然离开selina的躯体,直接奔向火神。她渴望着,盼望着再次和火神站在祭坛上,继续举办他们未完成的婚礼。
一夜好梦,无困无扰。细雨在窗外静静地落下,她安然睡着。不知情的外人看起来,只觉得一切美好安逸,多么静谧的晚上啊。
第二天,费清来到病患室,准备给selina做早餐吃,可是叫了半天selina就是不答应,再低下头来准备摇醒她,才发现气色不对,他大惊失色,赶紧叫来医生急救,可惜,医生到场时,她已经离开人世多时。
一霎时,费清懵了。怎么可能,昨晚刚醒过来,活泼乱跳,四处谢恩的selina,怎么会突然就离世了呢。不,不可能的,不接受,我不接受。昨晚那个系着红绸缎轻灵舞蹈的女子,宛若孔雀公主,又像林间的精灵,那般美妙,那般快活,美丽不可方物,怎么可能突然说走就走了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孟桐和白鹤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刻赶来,看到selina的尸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孟桐心如刀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昨天还在自己面前那么感恩上苍,她那么阳光向上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这样去了呢。
白鹤此时却是五味陈杂。她想过很多种和红恒应战的方式,却从来没想到过对方会半路退阵,甚至可能红恒都不觉得自己和她上过战场对阵。红恒永远那么自然纯真,却又轻易就能把自己逼近死胡同,连最后一次反抗的机会,她都没有留给自己。白鹤一时心慌气短,那种突然丧失了竞争对手的感觉,让她顿觉人生突然就空白了起来,本来满盘的计划和计谋,结果一条都还没有用上,这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她心有不甘,可是又能若何?
事实上,红恒的离去她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可悲。一个活着的人,如何同死人竞争呢。红恒就这样,永远以美妙的姿态封存在了孟桐的记忆里,没有谁能够破坏这份记忆,没有谁能去竞争,这个女人就这样,永远在自己丈夫心中占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她心里如何肯善罢甘休。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费清抱头蹲在地上,痛苦万分。孟桐枯坐在床边,看着selina发愣,“这个女人竟然就这样走了,不管不顾地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也不交代一声就走了,她可曾考虑过我孟桐的感受,可曾在弥留之际对他有半分留恋?他生气,他生气,他万分生气,生气这个女人竟然就这样自作主张离开了自己,永远地离开了。”孟桐心里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呢?他无法给她一个家,无法给她一份坦然的爱,无法给她任何一个承诺。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在弥留自己想起自己呢?
整个房间里,都充盈着压抑和痛苦。费清终于哭完了,一个人傻愣愣地瘫坐在地上,顾不上医院里来来去去他人的眼光,自己望着地板,眼睛像死鱼眼般突出来,难以转动。内心的情绪翻江倒海,喷薄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只能咽下,一直到死的那一刻,selina都没有向他彰显一点情侣的爱意,她就这么绝情地走了,连半份温暖的暧昧记忆也未曾给自己留下,她的心,到底属于谁,她的灵,最后又飘去了哪里?
“selina,你回来,你回来啊。”费清在心里呐喊,可是这一次,红恒永远听不到了。
回首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孟桐从悲伤中抬起来头,看着费清,知道他此刻的伤痛一点不比自己少,心下不忍,便一字一顿地说:“佳人已去,你还是不要太难过,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后事要处理。你可是我们的主力,千万保重身体。”
费清听到孟桐的话,神色终于聚焦起来。他看着孟桐,又看看白鹤,摇摇头,神色颓败地说道:“你无法了解我此刻的心情,对不起,这一次后事处理,我可能无法帮忙了。我要带着selina的身体,去到一个山清水秀,不被外人打扰的地方。她这一生总是活在别人的聒噪里,我希望她接下里的日子安静而清闲,可以简简单单活出自己。所以,孟桐大哥,请原谅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料理后事。白鹤夫人,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帮我照顾好孟大哥,我要带着selina的躯体远走他乡。生前我无法陪着她,那么死后,我希望我还有机会可以再与她为伍,请白鹤夫人一定答应,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带着selina的遗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