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于四野,而胆怯之情,起于他心间。
月已过中天,缓慢向西,想必萧满从床前那扇窗望出去,一眼就能瞧见。晏无书却是不敢去见。沉重压在肩头,愧疚盈满心头,更悔恨无措,不知如何能解。
明月同照两人,两人不过隔了一门,却是天涯远。
“并非此方没中有什么药材同你相冲,思来想去,仍是你体质的缘故。”
宵风清寒,道殿内传出别北楼的低语。萧满“嗯”了一声,嗓音沙哑,虚软无力。
“眼下的药都对你无效,而邪气不能在你体内久留,眼下情形,唯有一法能解。”别北楼又道,话至此处,稍微顿了顿,才道出是何种方法:
“把邪气引渡出来。”
在大日极上诀出现的早期,便有人提出过将游走乱窜于体内的诡异气劲渡出来这种方案,但立刻遭到否决。
这种方法实际上是可行的,但要求极高——无论引渡之人,还是被渡者——稍有不甚,双方皆爆体而亡。
眼下萧满体虚气弱,引渡之法万万使不得,不过别北楼口中说的,是另一种。一种更为平和的、最为理所当然的、必定能够成功的,用来交换灵力和气息的方法。
——双修。
晏无书站在殿外,于心底道出二字。
却听萧满问:“若……我还有多久时间?”
萧满省去了几个字,但都能听懂是什么,别北楼的声音比之前更低,语气迟疑而不赞同:“你的话,至多七日。”
问话的人“哦”了声,听不太出所想为何。
一门之隔,晏无书顾不得心中纷杂情绪,大步流星走入道殿。
萧满靠坐在床上,壁上灯盏从侧面照过去,他一半脸被烛光照亮,一半脸隐没在阴暗中,鸦羽似的睫低垂,神色比晏无书离去之前好了一些,但仍是憔悴疲倦。
晏无书低低唤了萧满一声,他没应声,只缓慢撩起眼皮,对上晏无书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