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尚未完全退去,医护人员都离开病房后,那股仿佛呼之欲出,却又怅然迷茫的心绪再度涌回,她低头盯着身上的病患服。
愣愣地不知道坐了多久,似乎因为思绪太过空白,又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一阵声响将她惊醒,视线刚刚撞入一双眼,宽大而充满侵略感的臂膀随即然将她裹进怀中。
大手在她头上,似是有些不敢碰触那缠绕的绷带的地方,
“细,对不起,还痛不痛?”,低沉,陌生。
她忽然猛地开始挣扎,“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圆圆的眼中充满惊慌和戒备,跳下病床的另一侧,心中莫名地涌起恐惧,直觉想逃离他的身边。
没有预想到这么激烈的动作,他一时愣了愣被她推开,乌鸦征住步伐,她的神情,就像是在盯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见他又要靠近,她竟直接惊叫着躲进了病房中的浴室甚至还反锁了门,任凭他说什么都没用。
心,一点一点的下沉,直到他将医生叫来,劝了片刻,她才怯怯出来,整个人微微颤抖,神情是害怕和不安,像只惊惶的小动物。
“苏小姐的右脑受到震荡,而右脑掌管记忆,我们照过片,并没有明显瘀血,情况不算严重,也许只是暂时性的,”,穿着白袍的医生,又端详了一下断层片。
他看向她,秀美的面容依旧,双手不安地紧紧交握,听见医生的话,眼底依然惶惶,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对于过去,只剩零星的片段,但却没有他。
“有办法治吗?”
“我建议你们让她尽快回到生活正轨,熟悉的日常人事物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医生离开后,琪琪忧心忡忡,不由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若不是他平白无故乱动怒打架,阿细也不会意外受伤,当然,陈浩南也不是没有责任,总之,男人疯起来就是靠不住。
“你别担心,我们是好姐妹,平日里几乎天天都在一起的,住的也很近,”,刚刚她已自我介绍过,女孩略带不安的眼睛,转而看向一旁那个一语不发的男人,似是询问。
“渠(他)啊!”,琪琪脑中闪过一个坏念头,反正阿细什么都不记得,干脆说这男人是个坏蛋,以后离他远远的,阿细肯定会信。
然而还没机会使坏,那人已经走到阿细面前,努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脸,虽然似乎效果不彰,阿细本能地微微向后缩了几公分。
“细,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前,我们很好的。”
她似乎直觉比较信任琪琪,黑白分明的眼睛,投过来一个带着疑问的目光,琪琪眼珠一转,正想着要不要帮他背书,却已经感觉到那宛若实质的威胁性眼神,心中一惊不敢胡言乱语,这杀神可不是南哥那种温和性格。
点点头,算是肯定他的说法,毕竟受伤之前,这傻女仔确实喜欢这个男人喜欢的不得了。
她的目光放松些许,依然有些疑惑和好奇,面前男人身材高大精壮,短袖下臂肌线条刚硬流畅,刀凿般的挺直鼻梁充满男人的味道,而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却令心脏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他,真是自己的男朋友?
脑海中没有丁点印象,似乎,不像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难道自己钟意这么威猛的吗?
对于大埔墟的旧唐楼,还残留着些许朦胧印象,然而淡的仿佛不存在,沿着狭窄而略显肮脏的公共楼梯而上,四五十年的唐楼内外都没有翻新,两侧是电表,然而叁楼的小单位内却很整洁,两室一厅,一格格的窗,洒落淡淡的西阳,家俬不多,倒显得比实际上的面积宽敞一些。
琪琪熟悉地倒来叁杯水,拿出照片絮叨地说着两人中学时的往事,她老豆苏耀达的事,以及近期两人在咖啡厅的工作。
那男人沉默地坐在一侧,并没有插话,苏小小对他依然有些好奇,他,真的是自己条仔?怎么看着凶神恶煞似的?自己失忆前的口味还真奇怪,见他望来,她又慌忙逃开视线。
她已经接受了琪琪是密友的事情,对她很有亲近感,不一会便熟络许多,心底的巨大不安虽无法消除但至少稍稍平复些许,这两日咖啡厅的工作都由琪琪代班,既然已经出了院,明日她便想恢复工作,毕竟医生也说,尽快回到日常。
“再多休息两天,”,那男人开口,不是商量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