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秦戈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随后涌上心头地是这个年纪特有的作茧自缚般的孤独感。他一言不发,听到通话内容的司机师傅就开口问:“要换目的地吗?”
“不用。”秦戈顿了一下,说,“就停这儿吧。”
司机师傅慢下车速,疑惑地扭头看了后座的少年一眼,秦戈指了指前头不远处的星巴克,说:“就那儿。”
司机师傅把车停得尽可能近,秦戈下车后还是走了几步路,但没怎么淋湿,进咖啡店门的时候还是体面的。
他随便点了杯饮品,坐在一楼大大的落地窗前凝神,消化那份不想回家的消极——他若是现在回去,从玄关到二楼自己房间的灯都需要自己开,自己关,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
他不是孩子了,这种黑暗带给他的不再是对寻宝的期待,而只有冰冷和生疏。
除了雨,他也不能再从窗外看到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在这么糟糕的天气出来逛逛,咖啡厅里也只剩下他一个客人。
然后他想到陈栖叶。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到陈栖叶。尽管陈栖叶一两个小时前刚跟他告白。
陈栖叶不是第一个跟秦戈告白的人,以后也会有其他人来告白,所以陈栖叶也不会是他最后一个拒绝的。
这么看来,除了和自己同个性别,陈栖叶在那些或明恋或暗恋秦戈的人里算不上出众。他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时更是毫无负担,自然得和“我喜欢吃巧克力”并没有什么两样。
秦戈竟有些怜悯陈栖叶,多年来封闭的学习环境让陈栖叶分不清这世界上的喜欢不止一种,对亲人的,对朋友的,对情人的,所以秦戈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拒绝时的语气像在说“我不喜欢甜食”。
而如果陈望没出现在窗边,介于陈栖叶本人一点禁忌感都没有,秦戈说不定也会考虑考虑,他只是不爱吃甜的,并不是讨厌甜食。
这一可能性让秦戈很是诧异,眉头微蹙,感到匪夷所思。
并不针对可能性本身,而是他居然能如此清明地畅想这一可能。他以为自己会有某种负罪感,他陷入沉思地转动白色纸杯的边缘,目光落在绿色的人鱼logo上——
那拥有两条尾巴的人鱼微微笑着,像是在歌唱。他凝视着logo上的条纹,恍恍惚惚想起母亲儿时的陪伴。
她曾经那么呵护关爱自己,给自己讲睡前故事,图画书里有海妖和水手——传说大海深处有一名为塞壬的海妖,她有诱人心魄的歌喉,吸引过路的水手改变航道,义无反顾向自己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