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察觉到了,却没睁眼,放任自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晃晃悠悠的马车忽然停下,明达立刻便睁开了眼,一双眸子仍旧湛然有神:“怎么了?”
侍女的反应都比她慢了半拍,听问这才告罪,掀帘去问车夫如何。
车夫还未答话,禁军校尉便已经策马来到了马车旁。他脸色不太好,也没管那侍女,低头冲着马车里的明达说道:“殿下,出事了。半刻钟前众人开始乏力,这会儿禁军穿着铠甲连路都快走不动了,恐怕是遭了人暗手。”
明达闻言惊了一下,下意识先感受了下|体内,倒是没觉得异常或者乏力——这也是正常的,整支队伍的人一起中招,最容易的法子便是在食物中下药。可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莫说她的吃食是有专人负责,便是一应食材也有人看着,难以下手。
可这种时候,明达有没有中药已经不重要了,她脸色一肃去看校尉。却见校尉面上虽还沉着,但带着头盔的额间却已经隐隐泛出薄汗,这深秋时节自然不是热的,那就只能是虚的。
“传令卸甲,小心防备。”明达当机立断的下令道。
校尉没有异议便领命退下了,自己骑在马上边走边解开了身上的甲胄。几十斤的重量穿戴在身,着实是一个负担,平日里因训练有素习惯了还好,这时候便显得尤其累赘。而且盔甲这东西,对战时自然是极好的防护,可若连对战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让人直接抹了脖子也不过片刻的事。
有校尉带头,众人也都脱下了甲胄,如此一来果真轻松许多,至少勉强还能提得起刀。另一边随行的太医也已经在检查众人情况,尝试着解除药性。
明达坐在马车里没下去,心中的紧迫不详却是越来越重了。
她扭头看向车窗外,深秋时节本该是万物凋零的,但西南之地却不同。也不知是这里的冬天不够冷,还是这里的植物与北方不同,哪怕深秋时节一眼望去也是一片深绿。草木虽不如春夏繁盛,但也远未到凋敝的程度……藏一个人,不,是藏一群人完全没问题!
明达放下了车帘,身体微微坐直便藏身在了足以防御箭矢的车厢壁后,旋即扬声道:“下令后退,寻个易守之地暂时安置,再派人去平梁求援。”
校尉不知何时又回来守着了,在车外应道:“是。”
整支队伍旋即调转方向,更多的人聚集在了马车周围,小心的护卫着车中人的安全。可这般的举动显然惊动了暗处埋伏的人,马车刚调转方向没走出几步,便听外间有人喊道:“有刺客!”
对于这个结果明达一点也不意外,她闭眼深吸口气,耐心去听马车外的动静。
情况不是很好,随行的禁军虽是骁勇,可人人都因中药乏力。来的人听起来不算太多,可偏偏早有准备,双方拼杀起来禁军完全不占优势——岂止不占优势,禁军们万般无奈之下大多选择两败俱伤的打法,眼下都是拿命在填。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气,马车里的侍女瑟瑟发抖,却还是壮着胆子道:“殿,殿下,车外情况恐怕不好。您不如,不如与奴婢换身衣裳。”
明达闻言看了侍女一眼,见她吓得
脸都白了,心下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两人都很清楚,明达这些年遇刺不少,那些人就是冲着她的性命来的,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侍女这一提议压根就是代她去死,可这样的忠心,明达却也不是头一回见了。
侍女见她不语,便先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等脱完了自己的衣裳再去脱明达的。明达听着外间的喊杀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是一片坚定。
两人很快换了衣裳,外间护卫的禁军也已经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