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又何尝不知,她面露无奈道:“当时有人揭穿我身份,说我是延平帝亲子,我若将他杀了便该是心虚的杀人灭口了。这名声可不好听,甚至会影响我带去那些人的军心。”
还有一点唐昭没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身份的。被延平帝连累事小,她相信明达教养出的小皇帝不会如此狭隘,可若真认了,她与明达就成了真真正正的血亲。姑侄之间,哪怕是隔了一辈的堂姑侄,那也是乱|伦,于明达的名声会受影响,两人说不定还会引来口诛笔伐。
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更何况延平帝即便被送回京,难道他就能安稳的活下来了吗?有他勾结胡人侵犯大梁的罪名在,小皇帝便是将人处死了也没人能说一个“不”字。
勤勉的大长公主接连两日告假在家,明显是不正常的。
小皇帝担心是明达身体有碍,很想亲自回公主府去探望一番,可惜最终被谨慎的丞相劝阻了。最后没奈何,只好派了太医往公主府走过一趟,得回来的结果却是“殿下一切安好”。
行吧,只要明达身体无碍,她休息两日便休息了,小皇帝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就苦了丞相,看着案头总也处理不完的公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于是私下里派人去了公主府打探,倒也没废什么功夫,便打听到驸马已经偷偷提前跑回来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小夫妻俩久别重逢,花时间诉诉衷肠道道别情也是理所应当,做人不能太不讲情面……讲情面的老丞相当即板起脸,将案头的公文分了一半给明达送去,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该好好锻炼,不能因私事耽搁,因私废公。
明达正与唐昭诉衷肠呢,就收到这样一份“礼物”,顿时哭笑不得。与唐昭面面相觑片刻,后者便理理袖子说道:“我来吧。”
丞相年事已高,却还要为朝堂帝王殚精竭虑,两人实在无法责怪他。
唐昭坐到书案前,提笔的时候,身上那种刚从战场回来的杀伐之气终于消散了。
明达便坐在她身旁,没有主动分摊的意思。她手环着唐昭的腰,将下巴轻轻搁在了唐昭肩头,偶尔顺着目光瞥一眼唐昭手中的公文,更多时间却还是盯着唐昭侧颜,怎么看都觉得不够——仿佛直到此时,她心中的真实感还是不够,要把人揉入骨血才罢休。
唐昭没能忽视身边那道灼热的目光,偶然抬眸对上明达视线,微微一怔。随后她想了想也不再闷头做事,反而一边处理着公文,一边一心二用的与明达说话。
没被忽视的明达心情好了不少,也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唐昭聊天。
两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显国公回京的行程,明达便道:“还有四五日,显国公便回来了,阿昭你是打算怎么办?到时候随我去迎接他,还是提前出京去,与显国公队伍汇合重新入城?”
唐昭一面批着公文,一面想也没想就答道:“自然是出城去与显国公汇合。”
明达闻言心中一动,又问:“为何?”
唐昭便道:“我提前回来本就只是为了见你,如果进城不与显国公他们一起,倒显得我格外不合群。”说完她停笔,又转头冲着明达一笑:“再说显国公这次是凯旋,明达你当初可是答应请陛下出城迎接的,到时必是万人空巷的盛况,错过了岂不可惜?”
明达闻言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轻哼道:“是啊,万人空巷。阿昭这副好相貌,走在垂垂老矣的显国公身旁,也不知能引得多少小娘子投花掷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