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脚上,从药箱里拿出纱布轻轻擦着她脚上的土。
突然,他又起身,从后备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打开了瓶盖倒在纱布上,温柔地擦着她的脚。
不管他怎么小心,毕竟路灯不能让他完全看清她的伤,湿乎乎的纱布总是难免会接触到她的伤处,她没有再叫,咬紧牙忍着。
他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河边的风总是那么大,吹乱了两个人的头发。
她抬起头,望着他,一声不吭。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不过脑子?”他不停地怪怨她,她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受伤啊?心疼的话就直说嘛,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不知道多难受,是不是?”她的表情似乎极为得意。
他停下手,盯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嗳,拜托啊,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你才不正常!”她嘟囔道。
“嗳,世上有几个人是自己受了伤,还在那里臆想别人怎样怎样的?我看你不是脚伤了,是脑子伤了。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袋砸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真受不了你!”他说道。
说着,他还是继续给她的脚上擦药水清洗。
她笑了,望着河面上倒影的灯光以及来往的船只。
偶然间他抬起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叹道:“你这个傻瓜!”她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望着河面。
“你看这河水,不管几千几万年,不管它身边都是什么人在生活在走过,它总是一往无前,从来都不会因为人或者别的什么而停下自己的脚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或许只有河水这样的自然之物做到吧,你说是不是?”她静静地说着,脸上依旧是那样平静的笑容。
她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可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和他有关。
尽管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样不镇定,可是她没有开口。不知是因为她内心依旧存在的那点不自信呢,还是因为别的,她始终没有问他,只是说了这么一段话,希望能缓解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停下手,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你以为自己是哲学家吗?说这种深奥的话。”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说:“不懂就说不懂,干嘛这样说我?嫉妒啊?”
“去,嫉妒你?那我还不如一头栽进河里淹死算了,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他说。
“好啊,那你现在跳吧,我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死丫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狠心?”
“没好处就不能支持你干了吗?我啊,向来很体贴人的。既然你觉得活着没意思,我就给你指条路,让你尽早脱离苦海,也省得一天到晚看着你烦!”她说着,望着远方。
他突然用力捏了下她的脚腕,她惨叫起来。
“夏雨辰,你还真下手啊!人家只是跟你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痛死了!”她一边揉着脚腕一边怪怨道。
“我告诉你,你记住了,我要是死了,也会拉着你一起去的!所以,为了你自己考虑,以后还是盼着我好好活着。”他说着,收拾着药箱。
“干什么要拉上我啊?”
“没听说过吗?生不同床死同穴,不对,我们同床了,那也要死同穴。”他说道,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她却是像要把他扒了皮一样的眼神,“还有一种说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你闭嘴,少说这种死啊活啊的话了,再说一次,我就咬死你!”她打断了他的话。
夏雨辰啊夏雨辰,你既然和我有同样的心,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难道那句话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她如此想着,神情哀伤的望着远方。
他握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肩膀。
“今晚,我们不要回家了,好吗?”他说。
“难道我们要坐在这里冻死吗?”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说道:“要是回去了,就没法这样抱着你了。我想和昨晚一样抱着你。”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其实,不知为什么,她也好想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开。
可是,夏叔叔他们知道她和他在一起,要是晚上不回去的话,他们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