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莞恍然大悟。
高家只忠于皇帝,并非瑞王的人,这对于处于下风的贤王来说,已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而且,这几个月来,这厮与高小峰走得很近,两人吃喝玩乐,称兄道弟,关系看着非同一般。
这个投名状递过去,贤王误以为神机营仍在他手中,而在瑞王看来,皇帝把神机营牢牢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神来之笔。
顾青莞眉头皱了皱,问:“当初,你刻意接近高小锋,早已料定有今日之用?”
“非也!”
赵璟琰凑近了,嘴角浮上一抹笑:“跟莞莞你学的,顺势而为,随机而动。”
一声莞莞令青莞诽红了脸色。
朋友妻,不可谑,这厮忒不要脸,竟然敢调戏她,简单是登徒子!
青莞正要出言呵斥,只觉得眼前一闪,那人已掀帘而出,留下一长串无耻的笑声。
青莞忍着杀人的冲动,磨了磨后糟牙,许久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混蛋!”
……
晨时的一场急雨,刷洗青石路面。
待路面收干时,马车车停在了太医院门口。门口两只石狮子威猛如初,表情刻得有些狰狞。
青莞由银针扶下,如往常般先看了看高悬的牌匾,方才入了正门,这条通往太医院的路,她已走了有三月,并无多少景致可看。
少倾,青莞已坐在了自己的办公的房间里。
说是房间,实则是一个小院子,院中甚至有几根修竹,夏日里瞧着,说不出的清凉。
因太医院都是男人,皇帝为照顾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特意命院首张华在太医院寻一处安静的院子,所以这个院子了除了她和银针外,别无他人。
刚开始,青莞每日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喝茶,看医书。
太医院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乳臭未干,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皇帝一命,便破格做了女医,谁见了鼻子里不呼出几口冷气。
青莞也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目光。太医院藏书颇丰,天下所有医书收于此,她正好可以一一阅览,只有理论与实践结合了,方能有所长进。
因此,青莞头一个月,日子过得极为悠闲。皇帝似乎已经忘了这个他亲召入宫的女医。一应请脉问诊,仍召院首张华。
一月刚满,皇帝便一旨令下,命她侍疾。她拿出早已备下的药方,命李公公亲自带人煎煮,然后给皇帝浸泡药浴。
无人知道,其实皇帝浸泡她配置的药浴已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之所以不叫她侍疾,是因为皇帝在看药效。
那一日,她跪在地上扶脉,片刻后抬头只道了一句话:“恭喜皇上,毒除一分,延年三月。若女医不曾猜错的话,皇上这几日下脚应多了几分力道。”
宝庆帝看着她沉吟良久,从此后,每半月,召她侍疾一回。
圣旨一下,太医院上上下下看她的目光,当即不同。她这处小小的院子变得门庭若闹。
青莞一改往日冷清的模样,来者不拒,颇为伶俐的与太医院的人打成一片。
她年岁月小,长得好,嘴又甜,虽有皇宠在身,却半分架子也没有,更难得的一点是,所学医术并不私藏,故众人都喜欢与她搭讪几句,或聊些闲话,或切磋医术。
一盏热茶放在茶前,打断了青莞的思绪。
“小姐,刚沏的碧螺春,您尝尝。”
盛方一走,青莞便把往日所喝的茶统统换了碧螺春,不为别的,只期望这一口香茗,能让她思兄之心,得以缓解。
青莞刚端起茶盅,院里便起了脚步声。
“顾女医,开晨会了。”
来人是刘兆玉,二十二岁,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河南开封人士,家中世代为医,最擅诊脉,为人风趣豪爽,三月来与青莞相交甚秘。
青莞放下茶盅,笑道:“又让刘太医跑一趟,请!”
刘兆玉哈哈一笑,浑不在意道:“速来。”
须臾,青莞已静立于正堂之上。
大周朝的太医院,下设两大机构,御药局和御药房。御药局重在看病开方子,御药房重在配药熬药。
除了院首张华外,还有左、右院判各一人。御医十五人,吏目二十人,医士三十人,食粮医生,切造医生各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