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之路,从来充满了血腥,他想着只要二哥保住了命,远离京城,逍遥度日也未必不是一桩外事。谁曾想,那个畜生竟然还不肯放过。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恨。
这个天下,是赵家的天下。一个手上沾满了兄弟鲜血的刽子手,有何颜面端坐在龙椅之上。
从前他不想染指,只想做个逍遥王爷,但那一刻,他有了欲望,不为别的,便是为了从小护着他的二哥,他也要将那个刽子手,拉下位。
所以,他才千方保计的保住了赵璟环;所以,他才会逼着顾家拿出财宝;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赵璟环缓缓而立,撩起衣袍跪下,一字一句道:“王叔,过河的卒子,有进无退。与其坐而等死,不如拼死一搏。”
“好!”
老齐王奋而起身,将手中的茶盅狠狠摔于地下,眼中露出无穷的狠意。
“随本王杀进宫!”
……
宝庆三十九年冬。
十一月初六。
大凶。
老齐王调结私兵,反。
同日五军营统领赵震,领兵两万,逼向皇宫,反。
淮南王之子赵璟环,领私兵五千,向皇宫的方向会集,反。
百姓们很快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纷纷躲避,一向繁华的街巷在几个时辰内便寂静了下来。
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宝庆帝惊闻,身子晃了几下,喷出一口血。
片刻后,他接过李公公递来的毛巾,平静的擦了擦嘴角,看着地上的张云龙和赵璟琰,一字一句道:“很好,都在惦记着朕这张龙椅。”
张云龙急道:“皇上,事不心疑,片刻都耽误不得!”
“父皇,时间紧迫!”
赵璟琰有些惊魂。不曾想一个小小的顾家,竟然逼得老齐王谋反,当真出乎意料之外。
宝庆帝却笑了,声音又轻又淡。
臣欺君,兄杀弟,子逆父,妻谋夫……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他的对面?既如此,那就别怪他无情无义。
“杀无赦!”
轻飘飘的三个字,从帝皇的嘴里说出,地上二人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
暗夜,像一块巨大的黑幕,像要把人吞噬一般,黑得令人感到绝望。
青府里。
阿离一个跃身,自高墙而下,急急走入花厅。
“六小姐!”
“如何了?”青莞神色严峻。
阿离指了指冒火的喉咙,也不顾得是谁的茶盅,一口饮下,道:“老齐王反了。”
“反了?”
青莞惊出一身冷汗,心提到了噪子眼,“你家王爷人呢?”
“王爷在宫里,让小姐呆在府中千万别出去,外头乱的很。”阿离说罢,抱了抱拳,消失在夜色中。
青莞勉强镇定地回过头,声音有些发颤,“师爷,老齐王胜算几何?”
石民威捏着胡须,沉声道:“无胜算。”
“为何?”
“小姐只须想一想,老齐王的兵马,比着盛家军如何?”
青莞面色变了变。
“盛清这般骁勇善战之人都败了,何况齐王,必败无疑。”石民威连连摇头。
青莞听罢,许久才道:“师爷,老齐王为何要反?”
不反,尚有命活;反了,便是灭门之灾。
石民威沉吟半晌,道:“小姐,民威猜不出,但隐约觉得是为了当年宝庆帝夺位一事。”
青莞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而此刻,一身白袍的赵璟琰慢慢走向城楼,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张云龙。
“天这么冷,王叔不在府中歇着,到这城墙下吹寒风,好大的雅兴。”
老齐王抬首,看着城楼上布布麻麻的弓箭手,高声大笑三声,“你难道看不出来,本王这是兵临城下了吗?”
赵璟琰眸色一冷,淡笑道:“父皇待你不薄,许你高位,赐你荣华,你为何要反?”
老齐王冷冷一笑,“三十九年前,他弑兄夺位,大逆不道,他能反,本王为何不能反。”
赵璟琰遥遥向他一笑,“因为你没那个本事。王叔啊,侄儿好心劝你一句,速速离去,尚能活命,若不然……啧啧啧,身首异处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老齐王笑而不语,只是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