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能担起这一句“大嫂“,日后可万万不敢了,眼前的女子将来贵不可言。
“不必商议,蒋家直接退婚。”
朱氏惊讶,“这如何了得,六妹清凌凌的一个人,怎担得起这样的恶名。”
“蒋家诗礼族,将来是太子强有力的帮衬,我一介女子,上无父母长辈,下无兄弟姊妹,唯一的长姐已经出嫁,怎样都可以。”
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京城的,而蒋家的根在京中,相害相权取其轻,与其都遭人病诟,不如统统由她来承担。
更何况她是死过一活的人,深知虚名与感情比起来,不值一提。
朱氏心口一暖,哽咽道:“六妹,你这样一说,让大嫂如何是好。”
她并非三岁小儿,青莞为人如何,这么长时间早就看出一二,以她的性子,绝不会主动招惹亭林。
如今要把事情推到她一人头上,蒋家做不出来,只怕亭林也不会答应。
青莞淡淡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先把眼前的这个坎过了再说。”
亭林的利益不能受损,蒋府的利益不能受损,能受损的唯有她。
朱氏忙道:“老祖宗的意思,把事情都推在弘文头上,就说弘文另有喜欢的人。”
青莞美目一动,摇了摇头。如此一来,就把弘文推到了风口浪尖,弄不好还要牵扯到史松音。不妥,大大的不妥。
想至此,青莞当机立断道:“不必再把旁人牵扯进来,大嫂回头和老祖宗说,就按我的办法去做。三日后蒋家速来退亲。”
“六妹?”朱氏急得站起身来。
青莞上前握住她的手,轻笑道:“再与老祖宗说,她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回头可得还给我。”
一旁的史松音听得这话,眼睛微微有些泛红。以她对青莞的了解,这个人情必是为她而讨的。
朱氏见她口气坚定,叹了声道:“你这孩子,叫大嫂如何舍得,到底是蒋家没福气啊!”
青莞笑道:“终归是一家人。”
朱氏背过身拭了拭泪,道:“是,是,是,咱们总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就回禀老祖宗去。”
“难为你怀了个身子,还来回的跑,我已经让月娘备了些安抬药,你回去仔细着吃。”
知冷知热的话听在朱氏耳中,心头又是一暖,落下泪来。
青莞轻叹一声,“替我给大夫人陪个不是,等事儿了了,我再到府上给她陪罪。”
连大夫人都思虑到了,真是个玲珑的人儿。朱氏无奈叹道:“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青莞扶起她,目光却看向另一侧,“我送送大嫂,松音,你先回房歇着吧。”
史松音上前给朱氏行过礼,深看青莞一眼,便淡笑着离去。
青莞将朱氏送至二门外,唇动了几下,问道:“吴雁玲现在如何?”
朱氏一听以此人,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这对母女,老祖宗好好的七十大寿又怎会弄得一团糟。
“得知赵华阳死了的消息,像个疯子一样闹得要出府,至亲死了,府里不大好拦着,老祖宗便派了五六个婆子跟着。”
青莞以手抚额,停了半晌,道:“到底是老祖宗见多识广。”
朱氏掌心渗出汗来,压低了声道:“六妹,你说赵华阳好好的怎么就上吊死了呢?太子他当真没有动手?”
青莞一听这知,只觉得手心已经凉透。
连朱氏心里都怀疑到了亭林身上,何况那些个不知内情的人,也难怪皇上要急急地把人送出京,众口一词,虽金石亦可熔化。
看来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连环计,一早便设计好的。云谲波诡,是沉是浮,是好是坏,还需他们齐心拨开云雾。
……
青莞带着不安的心绪再次入了太子府,见屋里灯火通明,显然还有客在。
阿离见她来,喜道:“六小姐随小的往书房去等吧。”
青莞摆摆手,指了指庭院里的大树,道:“我在那里立一会。一会有人出来,隐在树后便是。”
“我给六小姐搬个竹椅过来。”
“不用了,坐了一路的马车,正想站站,你且去忙。”
阿离不放心,指了指门口,低声道:“小的那就在那里,六小姐有事只管吱一声。”
暗夜,无星无月。
雾气一点点浓郁,怕是要有雨来。
青莞细细的梳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抽丝剥茧,试图找出一些破绽来。
正想到惊心处,却听见院门口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原是烟侧妃送点心过来,被拦在院外。
烟侧妃不死心,和护卫理论了几句。
门口的阿离听到动静,剑步走过去,很不客气道:“烟侧妃请回,太子爷有令,无事不必再过来。”
烟妃眼中透出点点晶莹,失神地望向亮灯的屋子,片刻后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