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打盆热水,再拿套新的衣服。”
“日后臣将常伴左右,不遗余力地辅佐您。”
青年一袭墨色长衫屹立风中,将矮他半头的少年扶下马车,神色很淡地向他行礼。
少年见状立即慌了神,面前的青年不过才大他七岁,却已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翰林大学士,和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他行礼,他怎么受得起。
青年却告诉他,“您是陛下的儿子,是这个国家的六皇子;不仅是臣,余下的人也要向您行礼。”
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大殿,少年有些担忧地攥紧了麻布袖子,紧张地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偏过头,看着两步外举国闻名的翩翩才子,很小声地问,“我有点紧张,你等会儿能陪着我吗。”
......
后颈和左手掌骨传来一阵钝痛感,软塌上的萧繁闷哼一声,皱着眉头醒来,起身看着整洁干净的大殿,下意识便想开口喊靖谙。
角落处的层层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哗啦水声,仿佛有人在清洗着什么。
身形一顿,萧繁眉头紧锁,右手下意识便去摸软枕下的匕首,却在看清屏风上挂着的衣裳时,猝不及防地停住。
这是沈沐今日进宫拜见他时穿的衣服。
最后一次用浸湿的丝巾将发丝上的血迹擦干净,屏风后的沈沐长舒口气,低头理了理身上过分宽大的衣服,转身走出屏风外。
萧繁离开崇宁宫时,阴郁的神情和匆忙的背影已足以让人心中起疑,他又在殿内失控般砸了半屋的东西,精明的太后自然能察觉其中异样,早早便派了人过来试探。
幸而沈沐先一步赶到,让靖谙能借他的名义将人统统打发走。
如此想着,擦着头发的沈沐刚一抬头,正好便看见软塌上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萧繁,手上动作微微顿了顿,有些心虚。
劈昏萧繁已是下策,留在明承宫整理仪容更是无奈之举,他若顶着方才那副模样走出去,不知道外面又会传出多少摄政王与新帝不合的谣言。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丝巾,稳步上前跪下行礼,“......陛下。”
似乎联想到什么,沈沐在说出这二字时特意顿了顿,纤长的睫羽轻颤。
萧繁坐在塌上一言不发,没受伤的手中轻转着一把银刃,黑眸沉沉地望过来,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沈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