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传来花临的声音。
马车走出城门,外面也是一片乱嚷嚷的。
跟着就听见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道:“回老爷的话,咱们都是河州逃难来的。”
“黄河决堤了?”花临猜测问道。
大夏朝也有一条名为黄河的河,就在青江北三百多里,这条黄河和花镶那个历史上的黄河具有一模一样的脾性,时不时便会在雨季发一波脾气。
花镶在大夏朝出生一来,只是听到这位黄河母亲决堤的事就听过了八九遍,也就是说平均一年多会有一次决堤发生。
几年前的黄河决最为严重,淹了两岸的二十多个州县府,得亏当朝政治清明,中央的赈济措施、赈济银一层层下发,才避免了最坏后果。
因青州距离河州近,当年也是有灾民逃到这边的。
听到外面的话,车中几人无论刚才在想什么,这时都不约而同地撩开车窗帘向外看。
只见出城的这条宽阔大路上,绵延将近一里的灾民,这些人有背着被子抱着孩子的,有挑着锅的,也有挑着担子的,担子里一头放着小孩子一头放着些乱七八糟的用物。
灾民约有二百多人,恐怕守城兵不会轻易放过去。
花镶正这么想着,就见十几个手持红缨枪的官兵整齐跑来,对最前面的灾民道:“都停下,不准再往前走。”
灾民们一路走来总能要到饭,此时并非饿红眼的穷途末路之人,面对官兵,还都保持着一般百姓的怯懦。
只有一个大胆的人道:“官爷,进城后我们不会捣乱的,我们只想讨几文钱,等水退了,再回乡去。”
这就是故土难离,即便是已经被洪水冲垮的家园,他们也不愿舍弃。
带头的官兵严肃着脸庞,“大人正在拟对策,待会儿还会有衙门里的人过来城外搭粥棚,先在外面等着吧。”
花临已让赶车夫把马车让到了路边,下车来抬头望着前面黑压压一群狼狈的逃灾人,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坐到车板前面,对车夫道:“走吧。”
……
当晚到家,花临没来得及吃饭,就让老婆子先准备三百两银子,他则紧跟着出门,联系尧山县的几家与他常往来的富户。
花老夫人拉着一个多月不见的孙女儿到屋里坐下,又问她吃得好不好,又问她想不想家,关心的都问完了,才道:“你爷爷这么急急忙忙的,是不是因为河州灾民的事?”
打从家里的日子好过之后,这老头子每遇见哪儿哪儿旱啊涝的,就去给衙门捐银子。
因为老头子“识趣儿”,尧山县几任县令都跟朝廷给他表过功。
他自己捐就捐吧,还喜欢去问问其他富户,花老夫人就烦他这点,不止一次说过他,可那头子却跟她说咱们捐钱不去问别家那这些人家还不以为他是想一个人讨县太爷的好儿。
再一个说,对于尧山的富户来说,一二百两不算钱,平日里施给各个庙里的加起来也不止这些。
越是有钱,越想经营一个好名声福荫后代。
所以花临看见临近州府有灾民逃难来就捐钱的行为,其他几家跟他关系不错的富户人家都是很赞同的。
花镶跟奶奶说了会儿路上所见,爷爷就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尧山县另外两个举人。
这两个举人家各有良田五六百亩,庄子铺子好几间,各自也都捐了三百两,再加上其他如苏家家境的,每家各捐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