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镶拍了拍毛驴脖子上的包裹,说道:“幸亏我带了不少雄黄粉,到县衙之后,得把每一处都撒上。”
苏栩道:“我听说这边有一种草,蛇虫都很畏惧,我找找,等找到了让有志给你送去。”
他们接着走了十几里地,这才又看见一个村庄,此处向东有一个绿油油的小山丘,边儿上还有一条水量丰沛的河流,因此这个村庄比刚出府城见到的那个大了两倍不止。
进村后,苏栩跟人打听,得知前面不远处还有几个小村子,转头对花镶道:“咱们先在村里找一户人家,吃过饭再继续走。”
花镶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就找了一家外门还算不错的,过去说了买些午饭的想法。
当地百姓几乎没有赚钱的地方,听了此言,一家人都十分热情地把他们一行人给迎进家门,这家的长者陪他们闲话,两个儿子儿媳都跑去厨房做饭。
禹州着实是有名的贫困州府,这家的外门说是不错,那是跟村里其他人家比较而言的,但却连尧山县那边的一般农家都比不上。
花镶问老者:“听说禹州这边的水稻能一年三熟,怎么我们一路走来,没见多少富裕人家。”
她说的是京城官话,又特意放慢了速度。
这老者早年也去府城的码头,跟人往外跑过,因此听懂还是很容易的,闻言笑道:“公子是才来,不了解,我们这里虽然一年四季适宜耕种,但时常有有大风大雨,尤其是在六七八九月这几个月份,所以收成并不算太好。”
苏栩又问了几个问题,这家的儿子儿媳就端着几个大盘子粗瓷碗进来了。
他们很热情的邀请花镶几人用饭,花镶看着这几盘子绿油油的菜叶子,有些怀疑这些是直接用水煮的,等这家人都出去之后,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
又苦又咸。
苏栩道:“意料之中。这地方前朝时才收归中原版图,但中央的人都不喜欢到这野蛮之地来,就和西北一样,是犯人流放的地儿,能给蒸出这么干净的米,也算是用心了。”
花镶表示同意,却是再也吃不下去那青菜,而是让孔山去外面把自家的腌菜拿来一坛子。
这还是付管事担心他们忙时没空做菜,下船时特地给塞进来的。
孔山捧了一个坛子进来,花镶让他们几个都坐过来,主仆五人围着桌子就着咸菜,一人吃了一碗米饭。
告辞时,善丹拿出一串铜板交给老者。
这一串有三十个铜板,老者直说给多了,几碗干饭虽然不便宜,但二十文也绰绰有余了。
见老者还要退还,苏栩道:“其余的就当是叨扰你们的歉意了。”
老者闻言,便把钱交给了一旁的老婆子,亲自送他们出门,还跟他们指点了下前面的路程。
等转回来,才发现一家人都围在堂屋的桌子旁。
“干什么呢?”
“爹,这些人带的菜太好吃了,跟府城的酒楼做的一样。”长子手里拿着双竹筷子,又忙不跌夹一筷子菜递到老父嘴边,“您尝尝。”
老者问道:“客人们忘了东西你们怎么也不提醒?”
大儿媳道:“我跟那个小郎君说了,小郎君说没剩多少菜了,坛子带着占地方,便送给咱们家使用。”
老者这才点点头,自己拿了一双筷子,沾点咸菜汁尝了尝,点头道:“的确好吃。听说,那两位公子是去南边的庆平、番茗上任的,看他们为人亲和,那两地的百姓有福了。”
其他人都不太关心老父亲的感叹,一人尝了一筷子好吃的咸菜,剩下的就被家里的老太太收了起来。
另一边,花镶几人离开之后,又走了过几个村子,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便停在最后一个村子中,找了户人家借宿。
第二天一早,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继续上路,如此走了五天半,才走出与府城毗邻的这个县。
半个月后,一个阴雨天,哗啦啦的水珠在地面打出一个个水洼,水雾迷蒙的雨帘后,走过来几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披着蓑衣,但一马两驴都只能被大雨冲刷着皮毛,艰难地踏水前行。
“庆平县城楼”,善吉突然指着前面喊道。
“终于到地方了。”
一刻钟后,他们进了破败的庆平县衙。
这庆平县已经两年没有县令上任补缺了,县衙没人居住,处处都是一片灰尘,也没有差役当值,好好的县衙,跟个破庙也差不多。
花镶终于明白,为什么好些人在京城候缺一候就是好几年也不愿意找个边缘县去上任了。
几人刚到半开着门的县衙正堂,还没来得及解下蓑衣,通往后面的门里就走出来一个弓腰老人。
花镶猛然看见,差点被吓懵,好在那弓腰人影紧跟着就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经过半个多月的行程,对这南边的地方话已经很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