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们却十分期待。
等饭好了,孩子们一人捧个大叶子,两个差役一个负责把叶子卷成漏斗状,一个则负责给他们挑面条。
一斤面条分了一半给孩子们,剩下的花镶让差役们吃。
但是她不吃,两个差役也不敢吃,都说不饿。
正说着,又一群年龄普遍在八九十来岁的孩子跟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跑了过来。
“我们要吃面。”
还没走近,这些人就纷纷叫嚷起来。
“我们也要糖。”
“不给你们别想离开我们村。”
花镶这时才发现,带人过来的,是一个其他小孩子都捡柴时,跟着那大孩子跑到村里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是孩子们中间最瘦的,但他此时的神情,却也是最让花镶毛骨悚然的。
“她还有好多糖”,小男孩伸手一指花镶,“都在她的包里。”
“妈的”,乔树骂了一声,“小孩子坏起来,大人都比不上。”
花镶皱着眉,对那小男孩道:“我的东西都是我的,就算有很多,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道:“你不分给我们吃,就别想走。”
他身后的大孩子也纷纷如此叫嚷起来。
花镶心道,这孩子不板板性子,就妥妥儿一个强盗预备役啊。
“你们知道他俩这身衣服是什么意思吗?”她指了指还在锅边的两个差役。
这些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都摇头,“不知道。”
花镶道:“他们是县衙的人,都得听我的,你们想抢我的东西,我看在你们小的份上不抓你们,但是我必须把你们的父母带到县牢里反省几天。”
这些大孩子都是能当半个劳力的人,有了对社会结构的基本了解,也有了基本的是非观,他们心里知道自己不对,但是小卤子口中说的糖,还有面条,那种只有在县城大酒楼才有卖的吃食,他们实在太想吃了。
所以小卤子一汇报,他们就都丢下地里的活儿偷偷跑了过来。
本来面对几个大人,他们心里就很怵,再仔细一看那两个看着锅的人穿的衣服,顿时就撂下几句“我们没抢”,然后一哄而散了。
花镶看着那个傻眼地站在原地的“小卤子”,问道:“你不能走,带我去找你爹娘。”
小卤子喊一声就要跑,花镶使个眼色,乔树两步过去就把他给逮住了。
刚才都躲到一旁护着自己面条的那几个孩子,这时才争先恐后道:“小卤子没有爹娘,他跟着他奶奶住在他大哥家。”
“大哥家也行啊”,花镶说道,“走吧。”
乔树单手把小孩子夹到臂弯里,直接往村里走。
那些捧着面条舍不得吃的小孩子们都追在后面,道:“他大嫂会打他。”
花镶刚听说这小孩子没爹娘,就知道他在家里活得不容易了,但是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性子就歪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不管不行。
回村里的一路上,她一面想着是在县里建个抚孤院还是让村长监督着村里孤老的生活,一面心里发愁。
这番茗县看着比庆平县好,但其实也是个烂摊子,她之前想的派船出海找辣椒那些,两年后能办成就是好的。
她这边还没进村,村长已经从先前跑回去的大孩子们那儿听到了消息。
“才听说县里来人了,小人没有及时迎接,失礼”,村长远远的便跪下来见礼。
花镶抬手道:“不用行这么大礼,我们过来特地嘱咐了人不要说出去,何谈失礼?”
村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因为害怕而手脚颤抖,站起来就显得颤巍巍的,看清后面端着锅跟来的两人穿的衣服,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村长高寿?”花镶问道。
村长一愣,忙回道:“小人今年四十有九。”
花镶闻言,暗暗叹了口气,对村长道:“你别紧张,本官只是才到任,熟悉熟悉周边情况,既然你来了……”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村长又一下子跪到地上:“小人朝正民,见过大老爷。”
花镶:敢情刚才您跪得那么真实,还不知道是我县令啊。
这可是距离县城最近的一个村子了,村长都如此,还不知一些比较远的村庄又如何呢。
“不必多礼”,花镶耐着性子道,“去你家,把这小孩儿的哥嫂都叫过去,我有话要说,还有村子里的情况,你也大致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