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镶就让乔树亲自带人,去弥氏娘家,把弥氏的母亲嫂子姐妹统统带来。
而这时,天已经快黑了,等一众人都下去后,卫谌对花镶道:“不要着急,一个案子审几天甚至几个月都是常事。”
花镶说道:“我知道,只是……”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哭声,孔山进来禀道:“大人,是柏家的人来了。柏家老夫妻想把柏老四的遗体带回去,还说不告了,他们儿子肯定是身体不好没的,跟儿媳妇没关系。”
花镶就不理解了,柏望都肯定了,柏老四的身体极好,怎么这做父母的反而要往后撤,儿子突然没了,还是这么丢人的方式没的,他们就不想查个清楚?
……
“大人,老四本来就对不起我们那儿媳妇,小峰眼看着要议亲了,这个节骨眼上,家里不能再有波折了。”老妇人跪在地上,虽如此说,眼里浑浊的泪却一直没停。
柏望也跟了来,想搀扶又不敢搀,花镶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弯下身把老太太搀起来,“奶奶,一切都听大人的吩咐吧。”
老太太看他一眼,心里着急,他们老两口之所以不让查,还有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大孙子,真要是最后查出来是儿媳妇谋害儿子的,家里出了这样子的事,大孙子还怎么在县衙里待?
花镶对老太太道:“早晨衙门已经出了榜文,先帝薨逝,民间需禁婚嫁三个月,喜乐二十七天,所以您不用担心会影响孙子议亲。”
老爷子拍了拍老太太的手,不让她再说,道:“我们一切都听大人的安排。”
花镶道:“人命不是儿戏,既然有人死的蹊跷,衙门就一定得查个水落水出。如果事关人命都能糊弄过去,以后番茗县还有什么平稳可言?”
两个老夫妻闻言,皆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话,大人问吧,我们一家人都会把知道的说出来的。”
柏家兄弟六个,除了已经死去的柏老四,其他五个连带着他们的妻子,都随着衙门的传唤到了,站在门边上,此时也都此起彼伏的点头。
花镶先是问了问之前就问过的几个问题,才又问道:“在这三天内,你们可曾见过柏老四回家。”
柏老五家就住在老四家隔壁,花镶直接看向他们夫妻俩。
柏老五摇摇头:“我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四哥了,只前段时间常在吃晚饭时听到他和四嫂吵架,但这几天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女人家心细,花镶又看向柏老五家的:“你呢?”
妇人一抖,没有立时开口,柏老五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妇人神情间满是为难,好一会儿才道:“昨天半夜,我家的小女儿拉肚子,她胆子小,民妇便跟着一起去了厕所,我家厕所背后,就是四哥家的柴房,当时,我听到有人去搬柴火的动静。不过,这或许是四嫂给小峰他们哥几个煮夜宵吃也不一定。”
之后,花镶就让柏家人回去了。
卫谌道:“要去牢房吗?”
“问问浅红,柏老四昨晚有没有离开过”,花镶说道。
两人离开大堂,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人,饭菜已经做了好”,厨娘过来提醒,“您吃完饭再忙。”
花镶道:“先放到书房,回来就吃。”
番茗县的县牢很冷清,花镶一开始过来时,这里面还管着几个偷盗进来的,后来到期就都放了出去,那时她弄的鱼丸厂已经初见成效,众人见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挣钱,还会去偷东西的几乎就没有了。
因为房间充足,狱卒大娘把弥氏和浅红一人关到了一边。
花镶过来,这大娘就解释道:“她们两个刚才还对骂呢,一开始关在相邻的牢房,差点隔着栅栏打起来。”
花镶笑着鼓励了大娘一句:“安排得很好。”
浅红正抱膝窝在角落里,听到脚步声就踉跄着扑到栅栏门边,红肿的两腮上挂满泪:“大人,求您放我回去吧,我是报案的,为什么要把我也抓进来?”
花镶道:“抓你进来是让你反省一下,别仗着自己颜色好就肆意践踏另一个女人的人生。”
对于现在的女人来说,家庭,就是她们的全部人生。
合作伙伴一起盈利了,利益平分是大家公认的一条社会准则,但是已为人妇的女人呢,当男人富了想踢开时,竟然连一层利益都不用分出去。
反之,如果女人分走东西,还要被周围人指指点点。
“昨晚上,柏老四是否离开过?”压下这些想法,花镶询问道。
浅红只想早点出去,很积极地回道:“二更左右,我起夜,他正好从外面回来,说是去了厕所。大人,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回家了,那毒妇就是那个时候给他下的药。”
……
离开沉闷的监牢,花镶仰起头看着纯黑的天幕和其上点缀着的明亮星子,吐出一口郁气,肩膀突然就被一只手臂揽住了,温热的触感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得很清晰。
花镶侧头,对卫谌道:“谌哥,是我疏忽了,只想着让大家富起来,没有考虑到当贫穷的家庭富裕起来,还可能会带来灾难。小海村是,柏老四家的惨案也是。”
“人心多变,这不是你的原因”,卫谌忍不住抱了抱她,担心被人看到,又很快地放开了,“既然出了问题,解决便是。”
花镶点点头,这个时代,县令的权力是很大的,要不怎么说县官不如现管呢,现在她就是番茗县的现管。
只要不触动大夏朝的利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