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镶看到案板旁边放着一个瓷盆,上面还盖着盖子,说道:“既然有卤肉,就给孩子们一人一块。”
钱班头妻子立刻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说的是,不过刚才都给过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眨眼就吃完了。”
“我儿子从小吃东西慢,才有剩,这些都是买给壮劳力们添菜的,我们也不敢分给孩子们太多了。”
言外之意,就算花镶发话了,这卤肉也不会再分,毕竟都已经给过他们了,谁让他们吃得快。
花镶倒有些好笑,其他人看见她都战战兢兢的,这钱班头的妻子不仅敢糊弄她,还敢这么隐晦地反驳她的话,这在普通百姓之中还真是少见。
不过若因为一点肉和她分辨,也有些不像样了。
这时就听一直静静跟在她旁边的小沃说道:“你说谎,他手里还有那么大一块,其他人如果也有和他一多的卤肉,吃得再快也会剩点。再一个,那两个女孩子嘴上都没油。”
钱班头的妻子听到这些话愣了愣,虽然气恼这小孩胡说,但县太爷在跟前,她也不敢大声呵斥,只干巴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敢跟大人撒谎吗?”
又转身问其他几个妇人:“你们说我说谎没有?”
“没有没有。”
花镶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撒谎,好好做饭,别克扣大家伙的饭食。不然的话,我可以让县衙安排人管工地的伙食。”
钱班头的妻子脸色白了白,想到丈夫警告她的那些话,和大家平分了卤肉的念头也不敢打了。
花镶也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只要她们不是太过分,她便不会管。
转而对吴班头的妻子和姐姐道:“县里的女学每个月只要二十文钱的食宿费,你们家的两个女孩儿正当年龄,最好是送去学些东西,以后的收获,绝对比她们在家里带孩子要多。”
这两个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听到这话,什么都不敢多说,只连连称是。
花镶:她只是建议一下,怎么像是在下命令?
不过这样也好。
花镶在做饭处又逗留了一会儿,便带着小沃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钱班头的妻子就压着声音问吴家的两个女人:“你们真要把红丫青丫送去那什么女学?”
吴大姐脸上带着愁容:“太爷都那么说了,我们不能不听啊。”
钱妻撇撇嘴:“太爷也是的,不知道咱们小民的苦,二十文在她看来不是钱,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个月的菜钱。”
吴妻道:“二十文也就够买一斗糙米,可是女学管吃管喝,那五十文都打不住,交点钱应该的。”
“你这意思,是要送女孩儿去那女学了”,钱妻问道。
“女孩读书又不能考个官当当,学做饭啊针织啊咱们自己还不能教?”
吴大姐问道:“钱嫂子会针织?”
“不会又怎的?”钱妻哼道,坐下来捞起一把芹菜摘着叶子,“咱会织布也一样的。”
“刚才那个小崽子”,她又一脸八卦道:“就是早前被毛老三家的虐待那个?”
“许是”,说起八卦,另外两个和钱吴两家关系远一层的妇人才开口,“听说现在那孩子就在县衙住,还在县学读书呢。”
“你说说,这可不是人家有福吗?”钱妻啧啧说道,“我们那门儿里,有两个口子狠心的,知道自家一辈子也供不起孩子读书,就故意打骂孩子,闹得邻里都看不下去,到县衙告了他们一状,可好了,夫妻两个都被在牢里关了三天,孩子县太爷也没管,真真是白作了一场。”
“也就是他们脑子糊涂”,吴大姐说道,“咱们县里可多的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太爷还不是只管了那一个。再说有他们这当爹当娘的在,谁会管他们家的孩子?”
“可不是…”
这边几个妇人八卦起来就没停,花镶和小沃已经来到北街查看。
一个穿着葛布短衫的男孩在乱糟糟的路上扒拉东西。
小沃看了花镶一眼,见她点头,跑过去问道:“你在找什么?”
男孩脸上都是污迹,只抬头看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说道:“木头,落在地上的水泥块,我都有用。”
“你家没人吗?”小沃想了想,又问。
男孩掺了一块掉在地上已经半凝固的水泥,放到背后的篓子里。好一会儿才回道:“我有娘,怎么了?”
说着警惕地看了花镶一眼,“别跟我说什么抚孤院,我不会去的。”
花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