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老寨魅闻 华永 2866 字 11天前

“天啊!我什么都不会,这不是难为我嘛。反正,我才不学着你那样,像湘西赶尸似地拿着个铜铃,‘叮呤呤’、‘叮呤呤’,跟在走尸后面走。什么年代了,多俗啊!这还只是其一。那若是让走夜路的人看到,那还不得吓过去啊!”

爷爷扑哧一声笑了,持扇的右手将欲伸来敲我脑壳,我侧身一闪,爷爷便落了空。

“混小子,谁让你赶尸了。他现在是个活人,还用赶?你想学赶尸,现在我还不教你呢!免得你没事出去吓人。”

话落,爷爷步履稳健地走到石棺右侧而停,两眼直视棺内,表情严肃,语气委婉:“小常,出棺吧。”

梦游中的小常像是听到了似地,缓缓折身坐立,起身,便从棺内走出来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双眼微闭,两臂松弛向下耷拉着。我试探着伸右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身体,弹性而有温度。也许是脖子上小宝的缘故,我的眼睛竟然能透视小常的胸腔,清晰地看到他蹦跳有力的心跳。

看着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健健康康的小常,我似乎明白了我的角色——指路者。

可是我该把他指向何处呢?车祸现场?急救车上?还是医院?……如果把他指向车祸现场,或者急救车上,这时间也不符合呀,别人会怎么看?这岂不是穿越了,活见鬼了呢?毕竟这距车祸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此时的爷爷,右手持扇在胸前不时地轻摇着,左手捋着胡子不停地捋顺着,如有所思。突然他停了下来,“你的考虑都是对的,按你的思路想下去,就是答案。”他开口道。

顺着爷爷的提示,顿时我恍然大悟:“医院?对了,医院的太平间。”

从急救车把小常拉到医院,到医生宣布死亡,这期间小常的家人并未来到医院。恰好,间隔的这段缝隙正好可以充分利用。至于宣布小常死亡的那个医生,也只能由他背锅——当成是误诊的结果了。“对,就这样了。”我随即拿定了注意。

我凝视小常的双眼,从小常微闭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的记忆路线,并找到了市协和骨科医院的太平间。由于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世人未知的,自然也是小常的心里盲区。我随即就把借尸还魂这个室间到医院太平间的路线,给复制在了我胸前的骷髅线坠上,然后又选择了面前的一块相对光滑的墙壁,让其通过墙壁就像显示屏一样,把这段路线显示了出来。

爷爷见此,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我着手后续,直视着显示出来的路线图,潜心默记。爷爷也不敢怠慢,踱步前移,将扇子插回门旁一侧的小洞中轻轻一拧。石门应声而升,再次缓缓而开。

也许是骷髅线坠的缘故,不论我想什么,做什么,一切都显得得心应手。甚至冥冥之中,能感觉到爷爷每时每刻都在指导着我怎么做似地。有时就像能走进他的内心,有时就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不,不是,又像是他故意敞开内心,故意吸引我教我怎么做似地。总之,很奇妙,这些奇妙我说不准。

我遵从爷爷内心对我接下来的指引。当我恭敬地站好身子,开口默念出“还魂间”时,爷爷便朝后挪步一移,右手于门外一挥:“让……路……喽!”

一声长喊的拉音将停,小常仿若风吹起的纸页飘飘如然,就出了还魂间的门。爷顺势把扇向右一拧,石门又下落而闭。左手按了下墙壁上的圆形石块,室内天顶的启明灯闪了又闪,便就暗了下来。紧接着天顶上就出现了像现代实时监控画面似的影像。不过与其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它亮得发着金光色。爷爷说,这东西是黄道口,而从上面看到的小常正处在其中。

我按顺序默念着路线位置上的点名,爷爷观察着黄道口为小常指引着。小常飘行在通道,通道内的各个卡口的石门就像得到授权的指令似地,每遇小常则自启而开。

眨眼间,就到了一个竖直的井口。井盖自开时,小常仿若突然点燃的火箭,一跃而起,就沿着通道外的路线于空中奔医院飞去。

到达医院的上空,爷爷像是又给小常施了什么法,小常从下落到飘进太平间时,周围明明有许多人,可这些人却什么也看不见。小常在借尸还魂前的床位躺了上去,白色的被单将蒙盖于身,一阵匀称的鼾声便起。

太平间内,光亮如昼。一个熟悉的医工,此刻推门而入。我刚要观其什么反应时,路线点的名称这时已被我默念完毕。还魂间内,天顶上方的黄道口的画面也出乎意料的突然消失。我追问其因。爷爷说,借尸还魂后的小常就不是我们所关心的事了。

听爷爷所言,我们做这行的人只能关注前因,不能思量后果。不然,如若我们对事事都施以影响,那过程必将是繁琐的,以至于把事情的着力点引到了我们自身。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对此,我是有点怀疑的。

内心的使然让我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也正是我太过于注重结果的个性,爷爷好像不想让我失望似地,将左手重新放在了圆形石块上,轻轻一按。而天顶上所再次出现的画面,也就此把我的视线转回在了我对永鹏的疑惑身上。

星辰稀疏,亏月悬挂高空。老寨西门的十字路口交叉处——即西北角的南北路西侧,一片大小不一的坟群,林木丛中阴森可怖。坟群中一熟悉的瘦高身影,鬼鬼祟祟,哆嗦着步伐。没错,正是永鹏。

定睛而视,方知旁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飘然若仙,忽远忽近,像是试探又像是与之搭讪。突然便停留于永鹏面前,两者对目而视。我细观于二者,永鹏眼神欣往并无恐惧。女子微笑怡人,没有恶意。片刻,女子挥手飘去。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的疑惑再次加深了许多,尤其是女子的身份问题成了我最大的好奇。我向爷爷问道:“爷爷,刚才那个女子是鬼还是神?我怎么看着不是现代人呢?”

爷爷右手持折扇而合,微闭着眼睛半仰面,右手里的折扇轻轻在左手心里敲了又敲,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心想既然不说,想必不是时候吧。

就在这时,爷爷给我说起了永鹏的事。也正是这一说,我对永鹏与我做搭档的事,有了一知半解。

爷爷说,永鹏是子时出生,而我是午时。子时正是万物至阴的阶段开始转向阳的时间。午时则是万物至阳的阶段开始转向阴的时间。正是这一阴一阳周而复始阶段的生辰时间的巧合,让我与永鹏和而有谐,是天生因彼此互补欠缺的同命体。

倒是永鹏这小子,由于阴性较重,阳界之外的人总与他纠缠不清。若想解开他身上的疑惑,爷爷说我不可或缺。而我及其家族的秘密,则也缺他不可。

“那我什么时候找他呢?还有,我们家的事岂不让他也知道了?那还有什么秘密而言?”带着这些担忧,我问道。

这时,爷爷笑了。从爷爷的笑声中,我看到了无所谓。仿佛我的疑问,一切都是多余的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