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看得出,它的花期已尽,即将凋谢。再过不久,它的枝干也会腐烂,渐渐衰败于土壤之中。
荀彧的脸上带着一点极为难过的神色,想要伸手抚摸这朵花。未等他的手指触碰到它,北方忽然吹来一阵寒风,吹得不少花瓣四散飞扬。
荀彧被豁然惊醒,猛地收回指尖。
花开花谢,年复一年重复不断。可这满园菊花,再没有一株能成汉室。
荀彧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是一个无比残酷,却又真实的道理。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哭,“汉室既亡,我等亡国之臣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糜荏摇头。
他的目光从荀彧脸上挪动到这并未彻底凋谢的花朵上,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你看到了吗?”
荀彧茫然道:“看到什么?”
糜荏伸手,朝某处点了点:“你在这儿呢。”
荀彧攸地怔住。
他看到花瓣凋零之后的花/心处,终于裸露出一个小小的果实,上头嵌着密密麻麻的细小花籽。
“花虽凋谢,却孕育出无数继承它遗志的种子。”他的耳畔,温和的声音覆着无比坚定的力量,“集天地之灵气,集汉室之精华。只需一个契机,就能去往各处生根发芽。”
“可这又有什么用?”荀彧仿佛钻进钻牛角尖里,近乎自暴自弃道,“花开花谢,往复循环,正如你当初告诉我的王朝循环更替一般,不都是徒劳吗?”
这下轮到糜荏怔了一下。
他看向荀彧的眼睛。那双惯如星辰般明亮璀璨的眼眸,在此刻暗然失神。
果然还是年轻人,糜荏想。
他伸手握住荀彧的手腕,将人领向书房:“你跟我来。”
上次被刺杀后,他命人重新修整了一番,如今已看不出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