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将这人闷得严实的薄被扯开些许。属于荀彧的、由他所制造的暗香徐徐而来,他也跟着闭眼睡去。
翌日清晨,他们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任嘏来找糜荏时,已是巳时初刻。他听仆人说糜荏还睡着,面上浮现出诧异神色。
自相识起,糜荏的作息便是异常严格。他每日亥时四刻入睡、卯时四刻晨起,每夜睡足四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用于读书习武。
他从未见过比糜荏更刻苦的同窗,便由此钦佩于他,最终与他成为至少好友。
这习惯多年从未改变,怎得忽然开始贪睡?
任嘏脑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并未想太多,正打算去往前厅等待,便见糜荏的屋子开了门。
率先走出来的竟然是荀彧。
瞧见面带惊讶的任嘏,荀彧眸光微颤。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假装镇定地在任嘏面前站定,从容打了个招呼:“昭先兄。”
“文若?”任嘏看了看糜荏的房间,伸手挠了挠脑门,“你怎么……”
荀彧惭愧道:“昨夜与子苏聊至兴起,一时忘却时间。后来实在困顿,便在他房中歇了片刻。”
“啊,”任嘏恍然。他一手握拳击掌,“原来昨夜你与子苏抵足而眠。”
抵足而眠……倒也不错。
他又一次感受到昨夜临睡前的砰砰心跳。
然后他听得任嘏笑道:“子苏睡相不错吧,从来不会挤到人,我最喜欢与他一同睡了!”读书时代他们这些孩子都是连在一起的通铺,有些同窗睡着睡着半夜还会挤到他被窝里,唯有糜荏的睡相是最好的。
荀彧:“……”
唇角笑意微僵,他顿了顿,若无其事道:“还请昭先兄稍等片刻。”
他匆匆行了一礼,回去客房整理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