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胆量敢在还没开考前就肖想解元,这杜开接二连三的害他,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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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书吏再次敲响锣鼓,锣鼓声歇,四根蜡烛落到了书桌上,第二场乡试开始了。
蜡烛分到盛言楚时,书吏压低声音道:“盛公子,您且安心做题,西山书院的事大人不会善罢甘休。”
盛言楚没多问,自顾自的点亮蜡烛。
锣鼓敲响后,他就一直留心隔壁的动静,想来杜开的乡试废了。
咕了盏薄荷茶定定心神后,他不在纠结杜开的去向,开始撕密封考卷。
如果说第一场算术、律法和策论三分天下,那第二场的主场只能让给时务了。
审完题后,望着占了十之有七的时务题,盛言楚唇角再也压不住。
看来那几十两的刊报银子他没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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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最简单,却也是最考察秀才们耐心的一场,主策论,兼顾考察诗赋和判文。
策论要长篇大论的写,除了考察秀才们对文章的独特见解,最重要的一步是考察秀才们的书法。
虽说乡试糊名誊录,但在排名次、拆卷排榜时,对有分歧意见的考卷,主考官会以第三场为判定标注。
好比两个人成绩不相上下时,若谁第三场答得更漂亮,则谁胜。
八月十八,乡试结束。
贡院大门一开,秀才们一个个像是刚从苦寒之地流放归来,唇色泛白,眼底挂着两圈青黑,踉跄着两条腿从贡院里走出来。
盛言楚这几日除了用脑过度身子稍显疲惫外,并无其他不适,只是贡院外边日头太大,晒得他头冒金花,脚下瞬间飘飘然。
“叔!”盛允南撇开人奋力往前冲,终于在盛言楚倒下去的瞬间将人接到怀里。
盛允南身子不如盛言楚高,也不如盛言楚壮实,这样的小身板却硬是背着昏昏沉沉的盛言楚平安回到了客栈。
再次睁开眼时,床边一次性摆了三碗药。
盛言楚舔了舔起白皮的干裂嘴唇,扯出一抹笑:“你这是想药死我不成?不过是虚了点罢了。”
盛允南倔强的坚持:“叔,你虚岁才十五,又没娶妻生子咋能虚呢!快些将药都喝了,不然我回去咋跟奶交代?”
“虚跟娶妻生子有什么干系?”盛言楚接过碗喝了一口,续道:“其实补药一时不能喝得太杂,一次一种就够了,剩下的——”就算了吧,太苦。
盛允南笑眯了眼:“这三碗全是郡守夫人送来的,都是人参汤,叔,你只管放心喝。”
盛言楚皱起眉头,苦瓜似的药若是人参汤,那他就真的把盛字倒过来写,这里头分明掺了三苦之一黄连。
一口气喝了三碗后,泻肝胆火的功效倒没体会到,只剩下苦,苦得让人流泪。
也不知义母是疼他,还是折磨他。
一连喝了好几天带着黄连气味的人参汤后,盛言楚连打个嗝胃里都蹿苦涩气息,前来越盛言楚去看贡院桂榜的赵蜀皱起眉头抬手在眼前挥了挥,纳闷道:“盛小弟,你这一天到晚喝得确定是补药吗?苦到发酸的气味我老远就闻到了。”
盛言楚背靠着软塌咸鱼望天,嗓子眼苦得没法吭声。
赵蜀抬腿踢了踢装死的盛言楚,挑眉道:“待会贡院的桂榜就要下来了,你真的不去看看?”
盛言楚砸吧一下苦涩无比的嘴,说得很干脆:“不去。”
赵蜀不解:“看个榜罢了,哪里需要你避嫌?”
“并非避嫌。”
盛言楚缓缓从软塌上坐起来,鼓着脸颊闷闷道:“我怕死而已。”
“啥?”逼着赵蜀方言都出来了。
盛言楚眨了眨眼,瞳孔幽幽暗暗:“我怕被挤死。”
第104章 【三更合一】 乡试放榜……
赵蜀今年不是头一回下场乡试, 前年那一场赵蜀也下场了,可惜当年考舍排在臭号旁边,以至于赵蜀第一场还没考完就受不住气味多次晕眩, 心知考不中举人, 所以赵蜀没熬到贡院放榜就心灰意冷的回了静绥。
这回赵蜀自认为考得还不错,因而不论盛言楚如何嚷嚷乡试放榜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赵蜀都不依, 愣是将赖在软塌上偷懒的盛言楚一道拉了过去。
到了贡院, 赵蜀整个人都傻了。
前头乌泱泱的一片,这些人并非全是下场的秀才,有得了主家命令前来看榜的小厮、婢女等等一堆不相干的人。
此时走在赵蜀前头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赵蜀这会子终于信了盛言楚的话:乡试一放榜,家中祖祖辈辈的人都到齐了。
本地秀才过来看榜都是拖家带口, 像盛言楚这样有书童跟随的, 唤书童过去候着便是。
盛允南天还没亮就跟客栈几个谈得来的书童早早来了贡院门口蹲榜,盛言楚站在圈外踮起脚往前边眺望, 寻了好久才在贡院石碑下边看到盛允南, 只见盛允南死死抱着当年盛言楚抱过的柱子,脸上的神情坚韧而又痛苦。
赵蜀挤不进去,在人堆里打了个转后又挤了出来, 盛言楚憋着笑挑眉:“赵兄, 你不若就听我的话,乖乖的在外边等算了, 待会榜放出来,自有报喜的人唤你的名字。”
赵蜀艰难的叹口气,认命道:“若我跟你一样上榜无忧,我这会子哪里肯出来受这遭罪,还不是因为我心里发慌吗?”
“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