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哑巴从一旁经过,听见姐姐正用流利的长沙话与两个枪兵回回答答,他心里暗暗佩服。
两个枪兵问道:“要饭的!你家住哪里?”帅孟奇毫不含糊地回答:“纱帽塘。”两个枪兵又问:“纱帽塘在哪里?”帅孟奇回答:“纱帽塘就在议会街。”两个枪兵追问:“门牌号码是多少?”帅孟奇回答:“那里都是穷人住的地方,没有门牌号码。”两个枪兵问:“大概位置?”帅孟奇回答:“大概位置在师鲁堂旁边。”两个枪兵嘀咕道:“共产党里头的人个个都很精明。不会有她这样糊里糊涂的人。让她走吧!”他俩朝帅孟奇挥挥手说:“走吧!走吧!叫花子。”帅孟奇追上了前面躲在树丛里等她的弟弟。帅可贤说:“大姐!我还不晓得你的长沙话讲得那么好。”帅孟奇说:“这都是搭帮爹爹。”帅可贤问:“为什么?”帅孟奇说:“你小。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也没得机会给你说。”她深情地告诉弟弟:那是1910年2月,爹爹从日本留学回国,省教育司聘请他任科员兼秘书。爹爹就带着她到长沙,租住在议会街纱帽塘,把她送入周南高小念书。由于租住的房子没门牌号码,不利于与外界交往和收发信件,爹爹就和一起租房的曾毅伯伯商量,给租住的房子取个名字。爹爹就根据帅、曾两家的姓氏,在“帅”字上面增一横,在“曾”字上面改两划,定名“师鲁堂”。1912年,许之桢的爹爹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他恩娘也病死了。爹爹就把许之桢也接到长沙来上学念书。一住就是几年。她问弟弟:“你说我要是学不会长沙话,那不是傻砣?”
帅可贤说:“大姐你早就该把这些事告诉我呀!”帅孟奇说:“不到关键时刻,告诉你了也不会有印象。”帅可贤说:“大姐你说什么都有理。小弟我总是说不过你。”帅孟奇说:“我现在给你提出一个问题,看你能不能说过我。”帅可贤说:“什么问题大姐你说吧!”帅孟奇说:“你说下一步我们去哪里找党组织呀?”帅可贤说:“我看长沙是找不到党组织了。去武汉吧!姐夫在武汉。找到姐夫就等于找到了党组织。”帅孟奇说:“你讲的很有道理。”
姐弟俩商量:按目前长沙这个形势,再不能停留了。停留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尽快照临行前詹乐贫的交代去做。离开长沙,北上武汉,找到许之桢,汇报汉寿县的革命情况。乘车乘船都有危险。唯有继续乞讨走小路,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姐弟主意拿定,开始了北上武汉找党的征程。
2017年9月3日于长沙
(附注:1.帅可贤1928年回到汉寿,1940年担任汉寿县合荆乡堤务主任。1943年因汉奸帅鹏出卖,被日本鬼子抓进监狱,受尽严刑拷打,1946年牺牲于狱中。2.解放后,帅孟奇安排帅承瑞到湖南大学教书,可帅承瑞婉拒,因为他有个儿子去了东山,他害怕连累帅孟奇,坏了她的英名。他辞教归乡,终老在陈家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