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来时没有伪装,上面守着的人看到那个大铁笼子下方的深坑里突然冒出来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所有人都懵了。
你们是什么人?
那位现先前还对六安关怀备至的七叔戒备的看着二人,沉声问。
六安挑了挑眉:与尔等何干?
他与自家大崽子只答应商行的人将少东家救回去,可没有打包票带走所有人。这些人既不是他的顾主,又不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六安还真没义务回答他们的问题。
创造条件让这些人有机会逃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六安说好不怎么好,说差不也不算太差的态度,引起了那些商队之人的怀疑和不满,那个站在七叔身边的人眉头一束竖,就要冲两人发火,却被那七叔赶忙拦了下来。
这两人能够从那个深坑里出来,实力绝对不凡,而且先前太关心少主的情况,也没有仔细看看查看,这两个人的实力,他们完全看不透!
还不知这二人是敌是友,如今就贸然再竖立敌人,着实是不明智的。
更何况这两个人能听懂他们的话,说的也不是吃人鬼那听不懂的鬼话,身陷此处,应该和他们是同路人才是,说不定能够守望相助。
暗恼自己先前昏了头了,不该用那种语气质问二人,七叔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掌,让自己保持清醒:对不住两位,先前晚辈担心同伴,一时鬼迷心窍,冲撞了两位,还望前辈见谅。
六安不置可否,只淡淡的与沈鹤之落在一旁,明着打量这沙土之城里的情况,实则用余光偷偷瞄着沉默不语的沈鹤之。
沈鹤之向来对六安十二分关心,这种时而落在身上的视线,又如何感觉不到?被自家小祖宗这忽闪忽闪的小眼神瞄着,沈鹤之心中便是有再大的怒火,也渐渐消去了。
一腔闷气化作了一片无奈,沈鹤之也再做不出沉默的模样,一身气息也软和下来。
他当然不是生小祖宗的气,只是暗恨自己实力低微,派不上用场,总是连累小祖宗为他奔波。
看到小祖宗的手被那魔眼伤得血肉模糊,沈鹤之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被撕裂了一般。
这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实力不足。
明知那魔眼不好惹,他还偏偏不自量力想要得到,害小祖宗劳累,还连累小祖宗受了伤。
若不是他,以小祖宗的本事,何至于落得这般的地步?
他生气,是生自己的气,是他害得小祖宗四处奔波不得安生。
但,便是再如何埋怨自己,他也不该让小祖宗心生不安才是。他方才那一番做派,又让小祖宗担忧了,实在不应该。
就像沈鹤之对六安的感知很是敏锐,两人作为道侣,六安对沈鹤之的心绪也颇为敏感,察觉沈鹤之的怒气渐消,一身气息也渐渐软和下来,恢复成先前的样子,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他家大崽子为什么闷声不坑的发这么大的火,但只要恢复了就好,不然搞得他好心慌的。
若六安知道沈鹤之心中恼恨自己实力低微,只怕真要骂他好高骛远了。
沈鹤之才多大年纪?如今才二十出头,除去他在凡俗界的时间,真正用来修行的时间恐怕还不足十年。
用这么短的时间达到金丹后期,距离元婴期只有临门一脚,对于大多数修真者而言已经不是修行速度快能够形容的了。
这样的天赋,沈鹤之竟然还嫌弃自己修行速度慢,实力不够强大,说出去怕不是要被那些苦苦追求却始终不得寸进的修真者们骂死,得了便宜还卖乖!
之所以让沈鹤之认不清自己的实力,是因为他时常与实力远超于他的六安在一块儿,而且又是魔王的心脏,又是什么魔眼的,他所遇到的敌人,实力也远超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力量。
他也是男子,也想要保护他的道侣,可惜实力严重不对等,敌人也远超他若能负荷,才让他心中难以平衡,也随之生出了焦虑。
他也不想想,六安哪怕不算上上辈子,如今也有几百岁了,哪里是他二十来岁就能比得上的?若真让他这般随随便便追赶上来,只怕无地自容的就要变成六安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情况,其实并不是不好理解,只是一时无法调节,让沈鹤之不小心钻了牛角尖。
这个时候,六安的安慰也只是空费口舌,想要恢复过来,也只能让沈鹤之自己想通了。
一腔怒火被小祖宗的一个眼神散去之后,沈鹤之将自责埋进了心里,他可再不敢表露出来,叫小祖宗忧心了。
商队的人不知道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私下的心思变化,那位七叔向他们赔礼之后,见二人都没有表示,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追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两位前辈可有看到两个年轻人?他们是我们的同伴,身上的穿着打扮与我们一般无二。
先前六安还在疑惑,这些商队之人明明已经爬了上来,沙土之城中又没剩下几个吃人鬼,他们为何要守在此处,而不是趁机逃出去?
如今听那个七叔问起,六安才想起来,自己和大崽子化作少东家和另一个商队之人的模样脱离了队伍,这些人看起来对那少东家很是在乎,定然不可能抛下他从沙土之城离开。
如今这些人问起,他总不能说脱离队伍的那个少东家是他假扮的,真的少东家还在他空间里呼呼大睡,如今也跟着他一块儿出来了吧?
六安便说:下面已经塌了。
什么?
商队之人大惊失色:塌了?!那少主
他们守在这个大坑,也就是大铁笼子里这么久,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怎么下面说塌就塌了?
里面无法使用灵气,若是塌了,那少主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与六安心意相通的沈鹤之随手在空中画了一记,有两道身影便显露在画面上:你们说的可是这二人?
七叔双眼一亮:是,是,正是他们!
那二人已经沿着下方一条密道逃走,坍塌之时已经离开了好一阵,如今只怕已经逃到了外面去,你们不必等了。
这,您可确定?
一群人将信将疑。
既想要相信,又觉得这个人来历不明,不能轻信这二人的话。
沈鹤之挥手将那副身影散去,也不回答,似乎是爱信不信的模样。
六安淡淡道:想知道的已经告知你们,信不信也与我二人无关。不过,便是假的又如何?下面已经塌了,你们还要下去将根本就没有埋在里面的人刨出来不成?
七叔脸上露出一阵苦笑。
的确,若下方真的塌了,他们也只能奢求这二人所说的是真,因为他们连人的位置在哪儿都不确定,哪能挨个儿的去挖掘
六安打发了这些人,便不想呆在此处。
此处没有魔族残骸,他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寻找。大蛭魔族只知道黧渊魔族聚集地的大概方向,他们想要找到确切的位置,或许还要深入到漠莎皇朝去。
六安与沈鹤之大摇大摆的铁笼里离开。
因为大部分吃人鬼都到了圣地去,如今整个沙土之城都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没有资格进入圣地的年轻人留在外面。
因为主力不在,那群逃出来的祭品足足有近百人,实力悬殊,他们也不敢傻乎乎的冲到这些人面前去,便只能偷偷躲在一旁,暗自祈祷那些发现祭品逃脱的族人们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