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也听说了此事?有什么看法?”
“臣妾以为侯爷藏私炮坊于闹市确是罪深,皇陵一案与他也脱不了干系。”武后将羹碗放到案上,长长的鎏金护甲轻轻划过案上散落的锦封折子。
“但如今使团来都在即,侯爷统率巡防营负责行宫内在的护卫,若是这时候皇上就动了侯爷,行宫护卫一职便空了出来。朝中本就缺人,到时候恐怕会在各国使团面前丢脸,陛下还得三思才行。”
“那依你的意思?”
“皇上,至少目前皇陵一案还有疑未解,侯爷是否蒙冤也未可知,不如便让他戴罪立功,领了普忻坊重建之事。至于皇陵一事,待使团离了都,再细查也不迟。”武后朱唇微挑。
“夏远听旨~”
魏公公从銮金殿缓步出来,高喊一声。
“罪臣夏远接旨。”夏远双臂相搭,垂首恭听。
“罪臣夏远,走私火药私开炮坊致死伤数人罪大恶极,然朕心感念卿两朝为侯功勋业绩,法外开恩。特罚俸禄十年,废其巡防营统帅之权,并禁军协管,夏远戴罪督办行宫护卫。着手普忻坊重建之务。钦此。”
圣旨里不曾提及皇陵之事,夏远知道此事还没有完。倘若他督办行宫重建普忻坊有失,皇上随时可以一旨诏书收了他的命。
“罪臣夏远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远伏叩在地。
“侯爷,把巡防营调令给咱家吧,咱家还得复命呢。”
“劳烦公公。”夏远将巡防营调令双手递给魏公公,撩袍站起身来。
“侯爷好自为之吧。”魏公公把圣旨递给夏远,狭长眸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夏远垂首恭立。
“娘娘在凤鸾殿等着侯爷呢。”经过夏远身侧时,魏公公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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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偏耳厢房里,修长人影默立门侧。
宫澧指尖轻触门棱,门棱平滑木角上有一道半指长的浅痕,是鞭印。
她发现了来人,曾出过手。
之后……宫澧的目光挪向床辕,之后来人射了信镖,她看到信镖停了手,取下镖看了信。当时是深夜,她想看信必然点亮烛台。宫澧移步走到桌案前,指尖伸向蜡已燃尽的烛台,轻捻了捻烛台里的黑色灰烬。看过信后她把它烧了,出了门,失了踪迹。
如果按照这个行动轨迹,镖头应被她放在烛台旁,现在桌上什么都没有说明她出门之后有人进来取走了镖头。
来人是故意诱她出门的,那么送信的人是以什么东西让她心甘情愿出门去的呢?宫澧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子,“侯府……信镖……一个时辰……你还在侯府,对不对?”
那一日,私炮坊炸响房毁屋伤死伤多众,一旨诏书传来,夏侯被宣入宫。侯府府外有层层禁军把守严禁出入。府内人心惶惶,上下闭锁房中禁步不出,谁也没注意到府里多了个飘忽而逝急灼四顾的身影。
宫澧踏进侯府最里侧的荒园,四外扫了一眼颓败的草木,心已凉了半截。绕着荒园慢慢走了一圈,他的心已彻底沉了下来。
侯府已翻了个遍,你当真不在吗?
如今可让你不顾一切只身于陌生之地深夜前行的,除了身世可还有其他?夜已宵禁,你必出不了城,若不在侯府你会在哪?
你便这般离开了我的视线,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
宫澧眸中隐有失落,转身便欲离开,却在转身刹那被强光晃得眼睛一痛。
宫澧转身凝眸,荒园不小,却尽生着疯长的草,没什么东西可以反射强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