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有如一滩烂泥的威克翰感觉到,自己被几个人拖了起来。脚还在地上拖移,拉出了两条歪歪扭扭仿佛虫爬过的痕迹。
他当然没有挣扎,因为没有力气了,但同时,又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被释放了出去将要得到自由。
“让我——s……死啊——啊——”
这团烂泥在有气无力地哀鸣,但把他拖出牢门的这几人只当做没听到。
他们又将威克翰拖进了位于地下的另一个房间,威克翰压根没办法抵抗,就被一脚踹进了滚烫滚烫的沸水里。在他惨叫之时,这些强壮有力的家伙紧接着把他死死地按在水中,像洗死猪似的把他来来回回搓了好几遍,把那身看不出人样儿的泥团全部清洗了出来。
光是这个过程就险些又让威克翰死掉一次了。总而言之,等他好不容易半死不活地再被那些人从变凉了的水中拎出来、套上属于他的红制服之后,威克翰除了脸色惨白惨白、完全站不稳身子外,还真的重新变得人模狗样了起来。
他被架起,跨上了通往地面的楼梯,经过几番周转,来到了一个尤为明亮的通道口前。
“看这可怜虫,好不容易看到了光,竟然激动得哭出来了。”
耳边还有人在小声地嘀咕。
“拿着,这是你的了。”
威克翰被塞了一样颇为沉重的东西,紧接着,那些人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不客气地猛推了一把。
他便因此踉跄地扑入那光芒的出口,迎来了无比强烈、真正要让双眼皲裂的明亮——
——是灯光。
威克翰来到了通明徹亮的大厅。
他理应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因为,这里就是基督山伯爵举办订婚宴的场地,那一日,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就拥挤在楼梯的平台之下,伸长脖子仰望出现在二楼的伯爵夫人的模糊的影子。
而此时此刻,那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水晶吊灯的光影,表面却失去了宾客们烦乱的脚步。
再没有别人。
整个殿堂无比空旷,只除了颤颤巍巍出现在门前的威克翰,以及——不远处的前方,正伫立在大厅的中央注视着他的那道蓝色的身影。
“你——”
威克翰呆住了。
那个人……那个人!
魂牵梦绕而遥不可及的影子,竟然如同要让他圆梦一般,惊喜地出现在威克翰的眼前。
——虽然,他远远注视着他,那湛蓝的眼底却没有映出来自他的任何东西。
——那眼里装载的正是蓝色的火焰。
威克翰后知后觉地发现,先前那些人塞给他的重物是一把剑。剑还是崭新的,可以想象,让其脱离刀鞘的束缚后,剑刃所反射出的将是多么凛凛的寒光。
然后,他又一眼忘记,来到他视野里却不愿上前的“伯爵夫人”手中,也握着一把剑,和他得到的那一把……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