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2)

就算萧雁迟再闭门谢客,可楚璇请他,自然还是请得动的。

两人浅酌清酒,其实话不多,只相互问了下对方的近况。

楚璇的身体本已见好,却不知是不是被酒气上窜顶得难受,喝了没几杯,便觉眼前光影缭乱,涣散模糊,头一沉,晕了过去。

萧雁迟忙叫进宫女把她抱回床上,叫御医,又派人去了宣室殿请萧逸。

御医在床前诊了许久的脉,突然浮掠上些许喜色,忙后退几步,朝萧逸跪倒:“恭喜陛下,娘娘是有喜了。”

萧逸一怔,看看躺在床上犹在昏睡的楚璇,又看向御医,目光略有些僵直:“你……你说什么?”

御医端袖揖礼,恭声道:“娘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喜脉已十分明显,她会晕倒一来是因为前三个月胎像本就不稳,娘娘又素来体弱;二来是因为忧思多虑,气郁难纾。只要稍加调理,一定能平安诞下皇子的。”

萧逸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默了许久,才颤颤地把楚璇那纤细滑凉的手抬起来,放在唇边轻吻,凝着她宁谧的睡颜看了许久,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像是下定了决心,起身快步出来,冲高显仁道:“你去,把侯尚书叫来,朕有事要跟他商量。”

高显仁依令而退,一直没走的萧雁迟却默默跟了上来。

他紧跟着萧逸,趁左右无人,低声问:“璇儿怀孕了,陛下有什么打算?”

萧逸瞥了他一眼:“朕有什么打算用得着跟你说?”

萧雁迟快步上前,堵住他要再回到楚璇身边的路,刚硬道:“她怀孕了,这孩子生下来之前她必须得当上皇后,这孩子只能是嫡出,不能是庶出。”

萧逸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他与璇儿的第一个孩子,只能以正宫子女的身份降生,绝不能屈作庶出,而他的璇儿也已在这贵妃位上委屈许久了。

如今战事平歇,疆土收复,他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拾立后一事,他将侯恒苑找来也正是为这事儿。

可他想是一回事儿,萧雁迟这种态度着实让他心里不舒服,因而他冷睨着萧雁迟:“就你明白,朕不知道吗?你是她什么人?管得了这么多闲事?”

本以为这句话能把他击退了,谁知萧雁迟默了默,神情严正地上前,凛声道:“我是她表哥,我手里有十万大军。”

萧雁迟见萧逸冷眸看着自己,以为他没听明白,又甚是诚恳地补充:“十万大军现驻扎在长安城外五里,粮草丰足,披甲执锐,我一声令下,两个时辰之内就能攻入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有点直,有点缺心眼……

第49章

萧逸冷冷看着萧雁迟。

这样的沉默如卯足了劲儿掷巨石入潭,未掀起半分涟漪,反而被那好似被那深潭给一口吞没了。

萧雁迟自萧逸那墨珠儿似的瞳眸里看到了不屑与轻蔑,随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绷着声音道:“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我……”

未等他把话说完,萧逸扬起巴掌给了他脑壳一耳刮子。

“你攻!你今天就攻!你今天要是不攻你就是狗崽子!”

萧逸破口大骂,逼得萧雁迟步步后退,他一边踉跄着退,一边笨拙地躲避着萧逸那雨点般落在自己脑壳上的耳刮子,饶是这样,还是被打了好几下。

他吃痛地捂住头,闷声道:“臣是云麾将军,陛下不能这样对臣……啊!”

“不要打脸!”

萧雁迟趔趄着站定,双手护住自己的脸,瞪圆了眼愤愤看着萧逸,闷声道:“陛下你怎么能打臣的脸?这太伤人自尊了!”

萧逸收起手,缕着蟠醨金龙纹的墨缎阔袖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干脆利落地被敛于身后。

他瞥了萧雁迟一眼,道:“你都要造反了,还想让朕给你留自尊?”

萧雁迟捂着被抽得发烫的脸,上前一步,殷殷道:“您立璇儿为后,臣就不造反。”

萧逸扫了萧雁迟几眼,渐敛去怒容,目光如天水般清淡,落在他的脸上,道:“雁迟,朕知道你是好意。可好意不是这样用的,那是朕的女人,朕的孩子,朕自己不会为他们打算吗?让你这么一闹,不管往后做什么都好像是被你逼着做出来的,你真觉得这样是对璇儿好吗?”

萧雁迟低下了头,轻轻嘟囔了一句,看上去颇为忧伤怅然。

萧逸耳朵极尖,自然听清了他说的是“可我放心不下她”。但瞧他这模样,灰败颓然,全然不像是打了胜仗的归朝将军那般意气风发,不禁流露出些许恻隐,也懒得再同他计较,只拿出了作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温声道:“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朕愿意听一听。”

萧雁迟默了许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严肃凛然道:“等璇儿当上皇后,臣就想请辞,这云麾将军臣不干了。”

萧逸讶然,随即失笑。

还真是个正直干净的明朗少年,半点污垢都纳不住,半点心事都藏不住。不过是放了一个阿史那思摩,他做都做了,也向梁王妥协了,如今倒好像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非要折腾些事情出来不可。

萧逸摇了摇头,无奈且温和地掠了他一眼:“你呀,还是太嫩。”

说罢,他绕过萧雁迟,径直出了殿门。

高显仁已将侯恒苑请来,正候在前殿。

韶关大胜,梁王又得意了,近来朝堂上动作颇多,侯恒苑疲于应付,连日来劳顿,眼睑发乌,脸色很是难看。

萧逸仔细地观察了下他的脸色,没急着开口,让高显仁先看座,再上茶,甚至亲自往冰鉴里加碎冰,拿出冰绡骨折扇亲自给他的老师扇风。

把侯恒苑扇得冷汗漓漓,警惕地盯着萧逸:“陛下,您有事说事,别这样,臣害怕。”

萧逸笑眯眯地把扇子收回来,道:“朕就是有一件小事想跟老师商量商量。”

侯恒苑太了解皇帝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小崽子就是只披着张人皮的狐狸,这清润无害的笑里不知藏了多少个心眼,天王老子都能让他从天上算计下来。

因而他不敢懈怠,端着身子,紧绷着问:“陛下说来听听。”

“就是……”萧逸竖起一根手指挠了挠眉梢,在侯恒苑炯炯的注视里,道:“朕想立后。”

侯恒苑心突地跳了一下,不祥的预感浮掠上心头,问:“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