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启生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去世了。六年前坎儿城大地震。”
谢栗在脑子里翻滚的话语倏地冷了下来。
谈恪数度想要推门进去,都被谈忻拦了下来。
“哥,不会有事的。”谈忻劝他,“爸又不会吃人。”
谈恪锁着眉头:“他也不应该长时间坐着和人说话,他的身体吃不消的。”
“可是你现在不让他说,那他什么时候能说呢?”谈忻口气很冲,“难道要等他不能说的时候吗?”
谈恪根本不能听到这种话,怒而转头:“你在胡说什么?!”
谈忻终于忍不下去了:“从爸查出复发开始,这两天你一直在和他对着干。他不想出国,你非要让他出国。他想做姑息治疗,你也不同意。他想把妈妈的坟迁回来,在家附近买块墓地,你也不愿意谈这件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谈恪的脸色难看极了,像飓风来临前灰黑色的天空,阴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叫他出国是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不同意姑息治疗是不愿意放弃他的病。还有他现在考虑迁坟干什么?”他伸手指着病房里,压着声音,“他难道不是因为不想活了才要考虑墓地的事情吗?哪一件不是为他好?!”
谈忻显然不同意这种想法,据理力争:“你为他好的前提,是他高兴,他乐意!如果他不高兴、不乐意,这算哪门子的为他好?!”
谈恪静了半刻,忽然笑起来,笑声听起来冰冷骇人:“当年妈妈去世的时候你们谁也不告诉我,瞒了我足足两个星期,不也是为我好吗?”
谈忻顿住,说不出话来。
方教授站在旁边,想劝,却开不了口。
这个家庭像战争过后留下的雷区,埋着大大小小的地雷。生活在这里的家庭成员平时步履如冰,小心翼翼,但最终免不了踩上一颗,一起炸个粉身碎骨。
谈恪不愿等了,阔步走向病房门,想终止里面的谈话。
他的手指刚触到门把手,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谢栗红着眼睛出来,看也不看他。
谈恪朝他伸出手,被晾在了半空,无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