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并没再找到白寻,也没看见山本的尸体。后头的事交由狐狸来处置,也不知他是如何操作,给山本安上了意外身亡的名,与他的小孙女一同上了突发事故的死亡名单。他的几个儿子听闻老爷子死了,乱哄哄只想着抢家产,哪里还有人去深究他究竟是如何逝去的。
倒是有部分人仍旧关心,但隐约得知与那些日子频繁出现的杀人事故有关,便知不能再往下深究。意外还好,若是人为,恐怕会变为国与国之间的大事。
于是在默许之下,这件事便被深深埋藏进了案宗深处,没有人再提起。
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司景却闷了好几日。
阚泽知道他心里有个坎儿,却也不好多说。凭心而论,猫薄荷草其实是能理解蛟龙的做法的——司景若是想真正在这之后毫无顾忌地活着,手上就绝不能再沾血。这并不是当年的乱世,法律的准绳就在这儿衡量着,倘若真沾染了,多少都会是个威胁。
但偏偏,山本也不可能上军事法庭。
他所做的事,于司景又或是无数惨死的村民而言,的确是罪大恶极;可放在当年浩浩荡荡的侵略者里头,不过也只是其中寻常一个而已。那里头有许多人都曾做过一样的事。他们中,只有极少数会上军事法庭,真正接受正义和道德的审判,大多数人都在回去后平平淡淡度过了这一生,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才能看见当年在自己刀下泣血的眼睛。
法不治众,这在某种程度上,便是现实。
如此一来,蛟龙的选择便成了最稳妥的做法;虽然是自私,可的确帮助司景从困境之中解脱了。更何况白寻也心甘情愿,愿意在走之前帮司景清理这条路。
所有人都是为了他好,司景也明白,因为明白,所以更加堵得慌。
他已经和老父亲闹了好几天的别扭了。
“你别说话,”一手提着药袋子一手开门的司景冷着脸,“你还想说什么?我的事不用跟我商量,你们现在都能自己决定了,还问我干嘛?”
蛟龙老父亲咽着唾沫,在那边赔着笑哄他,“我只是怕你不同意啊……”
司景把东西放桌上,哼了声,“原来你们还在乎我同不同意呢?我还以为你们顶着为我好的旗号,下一回就能直接替我娶妻生子呢。”
“……”
蛟龙再次意识到,跟司景斗嘴,那是有极大的概率斗不过的。
这死孩子,专挑人痛处怼。
蛟龙:“不会让你娶妻生子的。阚泽还在旁边吗?你怎么直接说这话?”